段氏拿“这不是很正常吗”的眼神看向女儿,笑着道:“你若与之熟识了,必也会喜欢的。”
女孩子听得心中泛起些许醋意:“阿娘既这般喜欢,那不如认作干女儿算了,反正那常娘子正缺个娘亲来疼呢。”
“瞎说什么呢,此事可休要再乱提了!”段氏立时嗔了女儿一句,并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凉棚下与同僚说话的儿子。
魏妙青没错过她这一眼,愣了一瞬后,倏地瞪大了眼睛。
母亲打的是她想的那种主意吗?!
……
“今年的击鞠赛真是精彩……”
“那是, 不单看了比赛,还看了大戏呢。”
一行五六名年轻学子们边走边谈论着今日的比赛。
“那昌淼于学内猖狂多时了,今日也算是他应得的……”
“说来多亏了那位娘子,姓什么来着?对,常娘子!”有学子感叹道:“这位常娘子当真勇猛,一人便将昌淼他们打得人仰马翻,也没仔细瞧见她是怎么动的手……”
也有人叹道:“乔祭酒竟还收了她做学生,真是叫人羡慕。”
“是啊,话说回来,乔祭酒如此另眼相待宋兄,常单独加以指点,那日宋兄特意去送拜师礼,却被祭酒婉拒,始终都未曾松口与宋兄以师生之名相称……到头来却收了个小女郎做亲传学生,真是叫人想不通。”说话之人看向走在前面的青年,语气颇惋惜不平。
那青年脚下微顿,正色道:“祭酒随性惯了,不喜繁琐礼节,故才未应允我拜师之事,而眼下所谓收徒,显然不过只是纵着家中娇蛮小女郎胡闹而已,两者岂可混为一谈?”
“哪里就是胡闹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引得他们回头看去。
身上还穿着那件击鞠窄袍的常岁宁看向方才那说话的青年:“我是真心拜师求学,可不是什么小女郎胡闹而已。”
“这就是那位常娘子……”
一群学子间嘈杂起来,却多也抬手施礼,你一句我一句“常娘子”的喊着,有些人眼睛里满是遮掩不住的好奇。
那姓宋的青年却未曾施礼,只看向常岁宁而并不开口说话,也不见背后议论她人被撞破后的闪躲之色——
他生得一张轮廓棱角分明的脸,人很清瘦,此时负手于身后,是自有几分文人风骨在的坦荡荡模样。
他显然是不屑与这区区胡闹的小女郎争辩解释什么。
常岁宁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看了他片刻,开口道:“我认得你——”
她在国子监这些时日,对一些有名望的学子,都已私下了解过。
那青年微一皱眉。
旋即,只听她语气随意地道:“宋显宋举人,我读过你的文章,颇有见地而不失风骨,叫人印象深刻。”
常岁宁说着,即拱手施礼:“久仰大名了。”
宋显不以为意,视线高抬,并不与她对视:“虚名而已。”
他似并不在意她一个女郎的评价,或者说在他看来他根本无需她来评价欣赏。
常岁宁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出言邀请道:“说来我与宋举人也算半个同窗了,三日后我与祭酒将于登泰楼设下拜师宴,届时也请宋举人与诸位同窗前去薄饮一盏。”
立时有人惊讶道:“拜师宴?常娘子要在登泰楼摆拜师宴吗?”
宋显则已然拧眉:“同窗二字,宋某高攀不起。”
他一副仙人衣袖上沾了尘埃急于拂去之态,看得常岁宁抬起眉来。
只见对方总算正眼看向了她,却是肃容问:“但宋某冒昧想问一句,于登泰楼设拜师宴,是祭酒之意,还是常娘子之意?”
常岁宁负手于身后,含笑道:“我要拜师,自然是我的主意了。”
宋显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眉心皱得更深几许:“宋某认为此举不妥。”
喜儿听得眼睛一瞪——他哪位?谁问他妥是不妥了?
常岁宁面色却没有波动,好整以暇地等着宋显往下说。
这些出身寒微的文人学子尚未经过官场打磨,初入京师浮华地,因确有过人才气而忽得众人追捧,自尊心与责任感便极强,总有几分怼天怼地的执念。
“乔祭酒为人不喜铺张,此番常娘子拜师且罢,何必还要如此张扬?”宋显拿极不赞成的神态说道:“且常娘子又为女子,所谓拜师礼本就可有可无,于登泰楼设宴更是过分瞩目,如若引来不必要的非议,于祭酒而言岂不麻烦?”
这说教的语气让喜儿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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