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甘斐却抱着洽儿凝视了陈嵩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不是妖,伏魔道的?河间捉妖师?游侠除魔客?你不走?赶着两方妖魔狗咬狗的时分还去淌这趟浑水?”
一连几下简短的问句,陈嵩和将岸却更奇怪了,听这般说,这红脸胖子分明是伏魔道老成熟稔之士,却怎么只得一个虚虚浮浮病弱凡夫之身?
一直没有说话在仔细观察的徐猛此刻突然开口,他说话的对象显然指向的是陈嵩:“尊驾看起来好生面熟,倒和徐某所认识的一位杰出武学之士颇为相似,还请赐告高姓大名。”
陈嵩淡然一笑:“在下蓬关陈嵩。”
“当真是陈兄?”徐猛一惊,双手抱拳,用极为郑重的礼节向陈嵩一躬身:“在下彭城犀首剑徐猛,家表兄曾在彭城巨锷庄管待过陈兄,在下随同表兄,也和陈兄有一面之缘。”
陈嵩沉吟:“唔……彭城……巨锷……啊,想起来了,足下是犀首剑徐兄弟,令表兄却是巨锷士张琰。”
竟在此地遇上了武林中宗师大匠级的泰斗人物,这下连甘斐也是大感意外,他是听说过池棠月夜刺暴君的典故的,那次行刺,不正是以绝煞铁枪陈嵩为首的么?当时听池棠言及陈嵩力抗妖魔致为所擒,兀自耿耿欷歔之意难平,却怎么这陈嵩倒出现在这里?
徐猛已然大喜,就待一叙契阔,那丑胖男人却冷冷的插口道:“二位,这同盟之约还有没有效?虻山之众攻打甚紧,再不前往,只怕全庄覆灭了。”
一言点醒陈嵩将岸,眼下不是叙话的时候,陈嵩用断腕的右臂轻轻碰了碰徐猛:“徐兄弟,此地相遇,意外之喜。只是眼下情势紧迫,我们也答应了这位仁兄,相助此庄共抗虻山妖魔,别来情形容后再叙,此间危险,徐兄弟和这位……胖兄弟不妨远遁而走,且至安全地界,待陈某解除此间危厄,必赶来再与徐兄弟畅谈。”
徐猛神情一凛,正色道:“实不相瞒,小弟倒是颇知些妖魔备细,也曾经历了长安除魔之事,师从炼气士,习得几手法术,本就有意除却妖魔,既是陈兄立意诛妖,小弟甘附骥尾。”
“哦,你也知晓妖魔之事?”陈嵩先一怔,而后喟然一叹:“妖魔之患重矣,想不到陈某所遇旧时故交,皆遭此事。”当下没有余裕再多感慨,陈嵩也是决然一语:“好,事不宜迟,徐兄弟既有此心,那便和我等同往。”
“不可!”将岸突然出声反对,“足下壮志堪酬,可表一赞,然足下术法修炼之道未臻大成,前方皆为狠魔厉妖,似你身手,去了枉送性命,这不是帮忙,却是帮倒忙了,足下不能随我等同去。”
这是除甘斐外,又一人说徐猛修炼不精了,徐猛心下怔忡,却也是无由而辨,甘斐虚架子也就罢了,可看将岸满臂豹纹,一脸精悍骁勇的不凡气度,徐猛不知将岸虻山得道,只道也是伏魔道不俗人物,因此听将岸这般一说,徐猛便涨红了脸,喃喃的发不出声。
丑胖男人一脸焦急,频频以眼色催促,陈嵩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便对徐猛一点头:“事在紧急,不闹虚文,徐兄弟且从我豹兄之言,便依我前番趋度,只管退避而去,待此间事了,陈某便来相寻,目下就此别过。”
几个人交谈之际,甘斐却一直没张口,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若依昔日神功仍存时,此番大阵仗岂有袖手之理?却偏偏今日教训深重,甘斐已然悔之不迭,再不知轻重的逞英雄,那就是把自己和洽儿的性命都交待了,为今之计,忍下这一时忿忿不平之气,且自离去,保得性命要紧,再想绝境逢生,以促灵力复长,总也得等安顿好洽儿了再说。
徐猛现在也只得相从和甘斐留下,看着那丑胖男人和陈嵩将岸起身待行。却是蹊跷,行将离去前,那丑胖男人却又深深看了甘斐一眼,甘斐被看的奇怪,也瞠目反瞪向那丑胖男人。
“你今天令我们全庄悚然束手,她们说你大闹屏涛坞,一人横行,好生了得。”
甘斐精神一振,确有此事,就待接口,哪知道那丑胖男人又摇了摇头,语气满是遗憾:“我想,她们一定是弄错了,你不是那个人。”
一句话,把甘斐噎在当地,就在他心里五味杂陈,愣怔不知所以的时候,丑胖男人和将岸陈嵩的身形没入了雾霾,就此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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