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雪嫌弃地将九幽上的血迹擦干净,道:“画符就画符,还要见血才行吗。”
慕寒卿一脸看乡巴佬的表情,互相伤害道:“捉妖师的血是经过特殊洗礼的,滴在闻香符上能够延长闻香符的时间,懂不懂?”
沧雪这回熟门熟路地跟着那烟雾走,嘴里还不客气道:“我是妖,自然不用懂捉妖师的东西。”
慕寒卿拿这牙尖嘴利的小狐狸没辙,就寻上江衍的晦气了:“喂,管管你家的狐狸,不要让她乱咬人!”
江衍忙避其锋芒,站到沧雪身边立场坚定道:“阿雪很乖,从来不会咬人。对吧阿雪?”
沧雪:“……”
为什么突然间很想揍这两人一顿呢?!
赤颜看着这些苦中作乐的小儿女们,久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她身旁的瞳看到这一幕,心中却是隐隐作痛,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
曾几何时,他和薰儿,也曾有过这样嬉笑怒骂的时光。
然而,岁月已逝,走的走,留的留,终究还是曲终了,人散了。
他越想越痛心,不由快步上前,从那热闹的人群中格格不入地穿过,随着他的走过,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不少。他冷冷开口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想救人就滚,不要浪费时间。”
慕寒卿和江衍不喜欢惹事,都不约而同地不跟他计较。沧雪从小在青丘,这种别扭爱较劲的熊孩子见多了,叶言就是个个中翘楚,因此她嗤笑一声,也就不当回事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瞳的出言不逊主要还是来源于对晴薰的关心。
慕寒卿循着那烟雾,带着一帮人东绕西绕,终于来到了一个密林前。
慕寒卿正要往前走,瞳从身后一把把他拽了回来,脸上就差刻上“找死吗”三个大字了。
“修罗坛。”三个字,堵回了慕寒卿满腹的不服。
这里杀生予夺的血腥气,太熟悉了,隔着一个深林都能被瞳感觉到。
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里面的那些机关,那些杀手,那些不见天日的龌龊,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想死的跟着我,不要乱碰乱跑。捉妖的,你来告诉我方向。”
慕寒卿虽然很不想搭理他,但是也不想白白送命。他充当起了瞳的眼睛,将烟雾所指的方向报给瞳:“西北。”
东北方向拐角处有一棵树,瞳没有从树的前面走,而是从树后的草丛中穿了过去。
沧雪有些迟疑,但江衍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相信瞳。众人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瞳的路线走了过去。
待众人都过来之后,瞳忽然道:“你们方才就不怕我害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方才不是没有怀疑。
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一向落拓不羁的江衍,此时却是难得地沉静道:“你要真想害我们,方才就不会拉住寒卿提醒他了。”
瞳好笑地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看似随性却最为清醒理智的青年人,勾起唇角道:“我手上沾过不少血,可不是什么好人。”
江衍无所谓地一耸肩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起码暂时需要彼此的帮助。”
瞳第一次认真与江衍对峙:“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可是我这次任务的目标之一。”
沧雪听到这话,心下警惕,握住九幽,微不可查地挡在了江衍的面前,冷笑道:“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想打架?你大可以试试。”
瞳的眼睛闭着,似是不屑一顾,而后手一扬,却没有对沧雪出手,而是把什么东西扔到了那棵树的前面。
沧雪不动声色,好容易才看清那是一块石头。
沧雪的眼睛不瞎,像慕寒卿他们甚至都没看见那是个什么。之所以废那么大劲才看清楚,是因为那石头刚落到那棵树下的地面上,就很快融掉了。
融化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掉了一样。地面上,甚至还泛起了小小的气泡。
试想,那要是个不知情的人从上面走过,只怕能烂掉一双脚。
慕寒卿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一行人终于死心塌地的乖乖跟着瞳小心地往里走。
“正北。”
“东北。”
“正东。”
前面的瞳忽然停了下来。
慕寒卿还以为他没有听见,提高了声音道:“正……”
“东”还没有说出口,他就被瞳一把捂住了嘴,往后面的草丛一推:“有人!别说话!”
沧雪他们一见不对,也都赶紧退回草丛中隐藏起来。
瞳作为盲人,听力超绝,肯定是听到了有人的动静。而沧雪和赤颜都是夜视极好的妖,很快就看见不远处的竹林里真的有一个踉踉跄跄的黑影,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赤颜的红绫已经缠绕在了手上,慕寒卿握着朱砂笔的手都在颤抖,沧雪握紧了腰间的九幽,准备等人一靠近就一鞭子甩过去,一击致命。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众人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那人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沧雪眼见着那个衣着破烂的人四下里张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支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