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薰在庭院外喊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心中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晴薰是和鹊音一起来的,经过了几次打砸抢事件后,她已经有了几分主意,见情况不对劲,先吩咐鹊音候在门外,自己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
“瞳哥哥,瞳哥哥?”晴薰的声音有些发紧,一路探过去,却并没有看到有人。
庭院,书房都找了,只剩下卧房了。
她走到紧闭的门口,手刚放到门上,却忽然停住了,没有推开门。
“瞳哥哥,江大人和阿雪姐姐都在门外,他们都等着你去商量西蛮进军的事呢!”晴薰罕见地提高了音量,道:“你还没有醒吗?我现在方不方便进来?”
她说完后,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终于打算推门而入。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旁的窗子忽然被破开了,一个人影飞快地从里面掠了出去,速度快到她只能看到一个残影,连正面都看不见!
“谁?!江大人,阿雪姐姐你们快拦住他!”晴薰第一时间就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大声喊了两句。门外等候的鹊音听到公主的叫声,十分配合地找了几个大内侍卫,做出一种几个高手在搜捕歹人的假象!
为了成功吓退来人,她连对沧雪的称呼都换了,生怕那人不知道洛桑少司命就是沧雪,她还特意叫成了“阿雪姐姐”。
沧雪和江衍自那次回青丘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晴薰都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们了。她也是情急之下,才想到了这么拙劣的谎言。
那黑影破窗而出的一刹那,晴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但是这种在老虎面前玩把式的危险事情晴薰却是第一次做。方才,若是那人没有相信她的话,她怕是不能这样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好在,她不擅长说谎,但是用来骗骗这个多心的黑影人还是成功的。
鹊音在门外就看见一个黑影飞出了宫墙,她一边让赶来的大内侍卫前去追赶,一边赶紧跑进去看公主。只见晴薰正努力地将倒在地上的瞳扶到床上。
“公主殿下!”鹊音吓得不行,赶紧过来接手道,“公主殿下,您放着让奴婢来吧!方才奴婢可真是担心坏了!您没有受伤吧?”
晴薰只觉得一阵腿软,还是支撑不住,将瞳交给了鹊音扶着,在一旁坐下,背后依旧是一片冷汗,道:“我没事,赶紧去宣太医,让他们来救瞳哥哥!”
“这……”鹊音怎么会放心让晴薰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方才那歹人再折回来加害公主怎么办?!她只是跑到了外面,随便拉住一个小宫女着急道:“公主殿下有令,快去宣太医到瞳世子的宫殿!”
那小宫女被鹊音那火急火燎地神情吓到了,仓促地点了点头就赶紧往太医院跑。鹊音不敢长时间把公主丢在那里,赶紧又折回瞳的宫殿来陪着晴薰,道:“殿下,奴婢已经让人去太医院了,太医应该一会儿就能到了。”
晴薰此时正守在瞳的身边,神色紧张地一声声唤道:“瞳哥哥,瞳哥哥你醒醒……”瞳一直昏迷着,晴薰不知所措道,“方才那人究竟对瞳哥哥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他一直醒不过来?!”
鹊音见公主心急,宽慰道:“公主殿下不要着急,以瞳世子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事的,他或许只是累了昏睡过去了。”
不对……瞳的身上连一个伤口一块淤青都没有,完全不像与人动过手的样子。那么,他有可能是无意间中了别人的圈套,才会一直昏睡不醒的!
想到这里,晴薰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那些妖族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若真是他们做的手脚,那太医院的那些普通太医怕是……
她正这么想着,那边老太医就赶急赶忙地过来行礼,他方才正巧刚从附近的宫殿给其他娘娘诊过脉,前脚刚踏出宫门,后脚就被那个眼尖的小宫女拉来了。
晴薰赶紧道:“太医不必多礼了,快来看看瞳世子这是怎么了?”
太医上前给瞳号了脉,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显得有些凝重。晴薰不由担忧问道:“太医,怎么样了?”
那老太医颤颤巍巍地向晴薰行礼道:“微臣无能,瞳世子的脉象平稳,并没有任何不妥。可……微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果然……
晴薰一个站立不住,跌坐了下来。鹊音连忙扶住她,对太医道:“太医,您要不再看看,许是您方才诊错了呢……”
“鹊音,不要为难太医了。”晴薰有些艰难地摆了摆手,道:“我们再等等吧,我即刻就修书给濠州巡按,让他将我的手信带给慕大人或者少司命。若是两日后瞳哥哥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话,慕大人他们班师回京路过濠州,就可以接信赶回来。”
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鹊音即刻就给晴薰铺纸磨墨,看着晴薰冷静地在信纸上一笔一划地交代发生了什么,不由有些感慨,心想,公主真是在磨难中长大了。
从前的晴薰公主,虽然也与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但到底缺乏一些魄力,遇事只会手足无措,淌眼抹泪。而如今,她已经能够冷静地处理一些复杂的人和事,不仅仅只是害怕了。
其实,就连晴薰自己,也不清楚这份勇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尤其是方才壮着胆子,哄骗那不知何方神圣的妖怪时,那种沉着镇定,真的是和以前的晴薰判若两人。
那一刻,她的脑子不再记挂着自己的安危,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再伤害到瞳!
在瞳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晴薰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国公主的高贵身份,尽心竭力地照顾着瞳。她甚至,还瞒着父皇,偷偷地练习着一些粗浅的武功。
一向娇生惯养的公主忽然间习武,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她也早已经过了习武的最好年纪,更加是事倍功半。鹊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晚帮公主身上那些习武所致的伤上药,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她劝道:“殿下,奴婢自幼跟着您,从来没有见您吃过这样的苦,您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您毕竟是公主啊!”
晴薰忍受着伤口地疼痛,摇头道:“不是这个话。公主便怎么了?公主不是生来享受的命。鹊音,世人尊称我一声‘公主殿下’,你可知,这其中的分量有多重?
“阿雪姑娘也是青丘的公主,她现在正在保护她的青丘,同样是公主,她有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我既身负荼锦,就必然要担起这份职责。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受害的,将会是整个洛桑的子民。”
晴薰轻吟道:“一声公主,一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