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坚持了十数息,一口内气用尽,无法维持住身形,当即“呼”一声被推开,跄跄踉踉跌出数丈之外,才稳住脚步。她心有不甘,又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终于从腰间摸出一把银针,说道:“张真人,得罪了。”素手一扬,银针嗤嗤激射而出,直奔上张三丰两肩。
张三丰面对飞袭而至的银针,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双臂一挤,一股沛然巨力便从张无忌手臂牵引而出,“轰”一声将飞针扫落在地。赵敏没想到自己全力掷出的飞针如此轻易便被当下,心下一狠,右手按动腰带机括,只听嗤嗤一阵劲声响起,大片银光激射而出,疾如闪电,向张三丰射去,但还未靠近一尺范围内,空中陡然出现一道漩涡激流,“呼”一下将漫天银光卷走,反射而回。
赵敏心下大骇,急闪身躲避,只听嗤嗤一阵声响之后,那些飞针竟全数没入她背后的石墙,只留下一片极微小的细孔。赵敏浑身解数尽展,却无法干扰张三丰半分,眼见张无忌顶上水汽逐渐散漫,显然快支撑不住了,若在内力枯竭的情况下倒地,只怕性命难保。她心生绝望,“啪”一下跪在地上,苦声求道:“张真人,无忌虽然被我所惑,但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还请您手下留情。”砰砰猛磕起头来。
“这女娃对无忌倒也是真心,可惜却是当朝公主,不是无忌良配。”张三丰目光一扫,却见赵敏额头已经磕破,鲜血直流,显得格外可怜,他心念一动,缓缓道:“无忌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若你以后不再来找他,或可留在武当山,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赵敏闻言一愣,抬头望向张无忌,却见他脸色已由红转白,情势越发危急,她心下一痛,急道:“张真人,晚辈以后绝不上武当山,还望您手下容情。”话一说完,两串泪珠已经簌簌而下,啪啪滴在地上。
张无忌闻言大急,他自知今日绝难从张三丰手中逃脱,只怕一回到武当山,立刻便会被软禁起来,若赵敏以后不再上武当山,岂不是说两人就此永别?他急提丹田内气,猛地爆发出来,力贯双臂,竟然阻得张三丰的太极推手一顿,立时缓过一口气来,疾道:“公主,我……”话还没说完,陡觉内息一滞,却是爆发出的内里已被张三丰化解掉,再次落入先前境地,他心生绝望,目光望向张三丰,露出了哀求之色。
张三丰冷哼一声,却视若无睹,转头对赵敏道:“女娃,记住你的诺言,你走吧。”赵敏颤巍巍站起来,再三望向张无忌,猛一转身,便要离开。正当此时,半空陡然响起一声大喝:“张邋遢,果真是你!”一道紫影倏然出现在墙头,却是那位王道长去而复返。赵敏喜极而泣,哭道:“王道长,您快帮帮无忌。”
王道长冷哼一声,身形疾闪,无视空气中无数暗劲旋流,瞬间已经欺到张三丰身侧,长袖一拂,一股劲气锐利如刀,直往对方身上落去。张三丰认得这是全真派的“羽衣刀”功夫,不敢怠慢,右手凌空一圈一带,立刻将袭来劲气移开,“噗”一声落在地面,打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他右手分力应付王道长的“羽衣刀”,太极推手阴阳失衡,当即停了下来。
张无忌趁机夺回体内真气控制权,双臂急振,已经摆脱张三丰的牵制,脚掌用力一撑,转瞬间退出数丈之远,大口喘着气,争分夺秒调息着。赵敏飞奔过去,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几颗带有辛辣之气的黄色小药丸,给张无忌服下,助其恢复。
张三丰转身望向王道长,只见对方眉须具白,一声内气含而不露,显然境界高深,但这样一个高手,他却全无印象,不禁有些惊讶。要知道他早年行走江湖,因为脾气火爆,又常年衣衫不整,才得了一个“张邋遢”的外号。但熟知这个外号的大多是他同辈之人,早已死得七七八八,剩下几个也都躲在深山老林中修养天年,不再出世。
“此人一出现便喊出自己当年外号,而且语气中颇有怨气,却不知是何缘故?”张三丰心中暗忖,却拱手道:“这位道友竟然知晓老道当年诨号,不知如何称呼?”王道长冷冷道:“张邋遢,四十年前你闯上武当山展旗峰,占我道观,抢我全真道藏,这么快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张三丰经对方一提醒,猛然记起对方是谁了,说道:“原来是王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王道长名启年,号飞将,自小拜入吉志通门下,在武当山主持全真道场,乃是全真教马钰一脉弟子,论起辈份,还是完颜德明的师叔。后来张三丰弃官归隐,回武当山开门立户。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再加上张三丰为官时屡次遇到全真弟子违法欺民,对全真教也有些意见,便拿全真教的武当道场立威,从王启年手中夺得道场,建立了武当派。没想到四十多年后,两人却在此地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