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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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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九寨西郊一片刚刚耕耘过的土地边,一颗大树树荫下围坐着三个人,其中一名肩披短衣,露出古铜色肌肤的俊俏少年唾沫飞溅,侃侃而谈。

“往前推个十几年,就是先帝爷刘恒的章武年间,别看只有短暂的八年光景,那段时间绝对是英雄辈出,枭雄四起的风云年代,别人先不说,单讲这位当今天子的老爸壮帝刘恒,那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角色,听我义父讲,起初肯本就没有什么三王之乱,只有河间王刘爻和齐王刘攸两个人瞎折腾,而刘恒呢,就是一个要兵没兵,要钱没钱的闲散藩王,谁都没有想到就这样一个朝中无根基,州郡无强援的人居然能够咸鱼翻身,轻而易举地收编了当时凉州、并州的数万兵马。。。”

话至此处,孟超稍微停顿咽了下口水,顺便用目光瞥了一下阿力,阿力不愧是孟超患难与共,心有灵犀的好兄弟,当即心领神会,赶紧开口问道:“两个州的几万兵马就能让刘恒扭登上皇位啊?我可听俺爹说过刘爻和刘攸都不是酒囊饭袋,都有些能耐的人!”

孟超故作惊讶,猛拍大腿“哎呀”一声,手指阿力朗声说道:“这位看官问得好啊!咱就说说河间王和齐王是何许人也吧。”

“刘爻乃安帝刘昕长子,虽非庶出,但一表人才,文武兼备,颇得朝中臣子们赏识,刘攸就更不得了,正将八本的刘昕嫡子,为人谦逊有礼,思虑通常,尤善军事!这俩人放到哪个朝代都是勤政爱民的一代贤君,可天不怜见,造化弄人啊,偏生将此二人投生在同一时代,但你只认为众皇子中单他二人和刘恒出类拔萃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众皇子个个出类拔卒,唉,也不知道安帝刘昕怎么如此会生!”

说话间,孟超鬼鬼祟祟地转头四处打量一番,看到地里劳动的力役囚犯和看守护卫并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孟超心中落定,毕竟公开讨论皇帝家事,难免有些心虚,如让附近看守听到自己高谈阔论两代先帝,真要告到衙署里面,治自己个大不敬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畅谈正酣的孟超收回小心绪,看到马抗和阿力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内心颇为得意,此番终于可以说个痛快了。

“想那安帝刘昕何等至圣至明,怎会龙御归天前未立储君呢?还不是因为皇子们都太优秀出色了,刘昕今天看老大不错,明儿又发现老二和老三也不差,如此这般犹豫不决,刘昕就将立储之事一拖再拖,朝中文武百官也是干瞪眼,白着急,他们对此也束手无策,堂堂天朝上国的储君总不能猜拳抓阄,如此儿戏般地决定吧,因此直到刘昕撒手人寰也没立下储君。这也是皇位争夺战的源头,假设刘昕立了储君,那众皇子之间就不打了么?无人知晓,历史也没有假设。”

慢摇纸扇的马抗听此幽幽一叹,嘴角似笑非笑,感慨道“唉,历朝历代从来都因继大统之者昏庸无能从而导致天下分崩离析,万没想到本朝却因皇子们皆才华横溢,无人能够服众,以致文武百官各侍其主,朝纲不稳,征伐混战,民不聊生,令人可笑可叹啊!”

孟超见马抗流露伤感,心中有些难以决断,他是真心悲伤还是嘲讽鄙视?看他平时言谈举止,十足石榴裙下鬼作态,怎会忧国忧民呢?

孟超和阿力年尚舞象,不曾经历过二十年前烽烟四起的峥嵘乱世,以外貌判断马抗年龄,似乎刚及弱冠,但神情无限回忆往昔,似乎亲身经历一般,孟超不由得好奇问道:“兄长所言甚是,不知可是涉身乱世过?”

马抗闻言呵呵一笑,慵懒神情跃然脸上,答道:“愚兄那时尚且襁褓,哪里记得,只因家中长辈有人当年参与争斗,最终惨淡收场,故而每每提及,心生伤感而已。”

“如此算来,马抗比我和阿力大不了几岁啊。”孟超轻轻点头,不再纠结,承接上话:“言归正传,凉,并二州疆界毗邻塞北鲜卑和羯等胡夷部落,可谓常年战火不断,加上民风彪悍,人人强健尚武,毫不夸张地讲,那两州跟我同龄之人,早就上阵杀敌了,弱冠之年能加官进爵之人比比皆是!再看那数万守备士卒更是铮铮铁汉,全是从生死较量中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精锐,怎可与那些养尊处优,缺乏操练的娃娃兵相提并论,加上刘恒手下一文一武两员大将倾力辅佐,一时之间刘恒兵锋所向,攻城拔寨,无坚不摧!”

“这么简单就打败竞争对手了?”阿力此番是真心求问,毕竟涉及皇室内斗,即便是一贯秉持言论开放态度的晋国朝堂在有意无意间也会极力帮助民众淡忘此等有损皇族声誉的污点事件,因此阿力所知甚少,求知欲很强。

“岂能如此简单!你以为争皇位跟过家家酒一般啊,刘恒有能人相助,那俩皇子岂可无帮手啊!起初刘恒确实连战连捷,眼看兵锋就要直指许都,怎料刘爻和刘攸二人冰释前嫌,暗中联手,来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好计,此战杀得刘恒大军是丢盔弃甲,血流成河啊,军队十去七八,元气大伤!就连刘恒本人都险些丧命乱军之中,多亏左右护卫舍命相保,才捡得一条性命。”

孟超说着说着做了一个挽袖子的动作,可哪有袖子可挽啊,醒悟自己光着膀子的孟超赶紧将肩上的短衣穿上,边穿边说道:“也是刘恒命不该绝啊,届时打了胜仗,志得意满的刘爻和刘攸二人并未对其赶尽杀绝,任其带领残部逃亡北方,二人率领军队在许都城外对峙,准备最终决战,怎料白云苍狗,世事难料,前阵子被打得屁股尿流,灰溜溜逃亡北方的刘恒,他奶奶的是诈败!故意中埋伏,故意损兵折将,只为觅得一举全歼刘爻和刘攸的良机!如今刘恒转过头来率领暗中集结的二十万铁骑杀了个回马枪,漫天铺地的骑兵驰骋冲锋,无人能挡,也无人敢挡啊!”

“二十万?”阿力愕然道,随后看了眼在田地间劳作的力役们,感觉“小秃山”矿场有上百号人就很庞大了,二十万人同时纵马奔驰将是何等震撼场面啊!?

“二十万人已是最保守估计,战后据一些学者统计,当时刘恒率领的骑兵可能接近三十万人了。”

马抗边说边站起身来,唰地一声收起纸扇,敲了敲自己肩膀,似替孟超做总结般说道:“此役,刘恒的二十万铁骑如入无人之境,以迅雷之势将刘爻和刘攸两家军队阵型冲得七零八落,二人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地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胜利的天平彻底倒向刘恒。”

孟超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再卖弄一阵子,却被马抗截胡直接上结束语了,不过他说得极其属实,那一战杀得昏天暗地,漫天遍野都是尸体和即将成为尸体的垂死挣扎之人,刘恒就是踩着这些人的尸体一步步地登上了晋国九五之位。

孟超也站起身来,望眼骄阳下一片繁忙的地间劳作,自言自语道:“铺垫那么多,再说受降城为什么守不住吧,刘恒光耀十三州大地之时,军人们恪尽职责,为主将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至死方休,那是一个属于军人的荣誉时代,而如今呢,十多年毫无战事,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假,但对来国之利器的军队来讲却万万不能忘记何为战斗,想想咱所接触过的军人,无论身居何等职务,天天都在干什么,都在想什么!受降城守得住才怪!”

阿力抬头看着难得严肃一番的孟超,歪头想想近几年的所见所闻,开矿,挖山,开荒,耕地,捞钱,捞钱,还是捞钱。。。。

似乎现在的军人一天到晚都是想着怎么挣钱,怎么舒服混饭吃,好像很久没听到演武场中响彻整寨的操练声了,那震耳欲聋的口号呐喊声,铮铮作响的兵器碰撞声几乎伴随了自己整个童年,时光匆匆,自己长大了,那些触动心灵,激发英雄梦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阿力抬头看向走出树荫,渐渐走远的孟超和马抗二人,喃喃低语道:“今非昔比?还是过眼云烟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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