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风雨剩烧痕

唐煌持天戈落下，一头红发在雨中狂舞，宛若一团狰狞的火焰。

牧野荒暗中一叹，有些哀伤，仇恨的火焰，会把一个人燃成灰烬的……

唐煌双目通红，有泪滴滑落，随后收敛了一下情绪，忽然笑道：“牧野兄，战的可爽快？”

牧野荒知道唐煌这一笑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同时心中也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战斗，自然爽快，只是杀人……可并不太有想象的那般好。”

唐煌点点头：“谁又是真正愿意杀人呢？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罢了。”

他猛然回头，吹出一股火焰，将整座太白楼点燃，熊熊火焰冲天而起，在雨中，却燃的更旺盛了。

“任你千般风流，也不过雨打风吹去，只是剩下一些烧痕残灰罢了。”牧野荒看着那团火焰越燃越旺，越燃越高，响起古老的道经中记载的一次大火烧宫阙，不仅感叹道。

“是啊，百年之后，千年之后，甚至万年之后，我们还剩下些什么呢？一堆白骨，恐怕也化为尘土了罢。”唐煌也是感慨，与牧野荒一同向前走去。

“古人立功，立德，立言，神话传说亘古流传，道法秘术也在后来的时代大放异彩，只是，这是因为，文明的火种从未断绝。”

牧野荒道：“但是，倘若这片世界就此崩灭了，我们这一脉文明完全断绝，我们还拿什么证实，我们曾经存在过呢？”

“这……”唐煌一怔，“确实，薪火相传，一脉相承，倘若火灭了，这一脉断绝了，那又如何？”

两人一路向东，边走边聊。

“只是？我们需要证明吗？”唐煌反问，“人活一世，究竟为谁而活？”

牧野荒笑道：“为别人而活，也为自己而活。是啊，我们何必非要证明给其他人呢？”

“古老的道经中记载了一个故事，说江上有风帆片片，一位修士问一个普通书生，有共多少只舟，他的本意是为了戏耍这个普通书生，你知道这个普通书生如何回答的？”

“这个我还真知道！”牧野荒笑道，“书生道，共有舟二，一为名，一为利！”

“不错。名利自可证明己身，然而我修道，不为证明，只为无愧！”唐煌道，“无愧，便要顺心意，才能无愧于心，心痛而后才能道达。”

“嗯。”

牧野荒点了点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要无愧于心，便要问心，所以他才会在某些时候很果断很决绝，所以他强烈渴望强大，而后知道自己的过去。

知从何处来，方能知往哪里去。

接下来，两人依旧清理了一些小门派，都是扮演不光彩角色的门派，并且两人并未赶尽杀绝，只是斩出了一些首脑人物，还有一些死不认错者。

他们一路往丹丘城而去，只是顺路才动手，每清理一个门派，唐煌都会放一把大火，将其焚毁。

风越来越紧，雨越来越急，火也越来越旺。

几日后，雨落虹生，只剩下一片飞烟，几堆灰土，昔日种种，皆为尘埃。

“劫灰今作鉴，风雨剩烧痕。”

牧野荒一叹，与唐煌上路，此刻，他们已经离丹丘城很近了，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天地灵气的剧烈变化，且远处残山如血，正是丹丘之地貌。

丹丘城城墙高耸，大气磅礴，牧野荒还记得刚入此城时的惊诧与敬服。

一条条大街宽阔无比，两边高阁宫阙，琼楼玉宇，幻神食府、天上人间、琴帝乐坊等，流光溢彩，一道道光晕出现在空中，十分惊人。

突然，前面熙熙攘攘，众人在围观一张榜文，唐煌火红头发飘舞，挤上前去，只见上面写着长青楼楼主招亲云云。

“木叶子，要不，我们去长青楼玩玩？”

唐煌笑道，这是他在路上给牧野荒想出的一个称呼，用他的话说，那是绞尽脑汁才想的。

牧野荒反对无效，也就罢了，此刻他说道：“老唐，你不去找夏姑娘啦？我还想从瑶池圣女那里拿到那块大荒泥板呢！”

“哎呀！急什么，先去玩玩再说，这长青楼也是一个一流门派呢，没有奇遇，那楼主薛长青竟然自创了一套长春青谷功，也是厉害，我们去玩玩。”

唐煌说着，便朝长青楼方向而去。

牧野荒摇了摇头，突然想起那次在这城中遇到白虎堂的少主，似乎也是因为那萧誉前去长青楼提亲之类的，被拒绝了。

“等等。”牧野荒想了想，决定还是跟唐煌去看看。

长青楼位于长青大街尽头，是一片巨大的宫阙楼阁，在一片仙园之中，此刻聚满了人众，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然而要真正进入长青楼，却并不容易，无一不是一些显贵人物。

“常荣派少主常寒食，愿入长青楼，一睹小姐芳容。”

一个少年俊彦上前，取出一张洒金拜帖，上面画着一根树枝，几片柳叶，乃是常荣派的标志。

“原来是常荣派的大公子，快请快请！”有人收下拜帖，连忙引着少年进入，十分客气。

“凌空派大弟子剑凌天拜见！”

又是一位年轻人，浑身剑气铮铮，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有一种勇猛精进的锐气。

接下来，又是一些提刀山、龙蛇派、雁荡丘等门派的少年进入，这些少年俊彦也算不凡了，大多在凝元境初期，也算是头角峥嵘，无愧少年英杰。

“白虎堂少主，萧誉拜见！”

突然一声高唱，一个少年出现在长青园前，白衣飘飘，颇有一番儒雅之气，但周围的众人却大气都不敢出。

白虎堂虽然是一流门派，但由于萧誉的爷爷萧南天发迹，凶名赫赫，平常人也不愿招惹。

“你来干什么！”长青园前，接待的众人中，有一位老人喝道，他乃是长青楼年纪最大的一位长老，平日对长青楼主的女儿，颇多疼爱，自然也知道萧誉这个纠缠不休的牛皮糖。

“大家能来，我为何不能来，你招亲，我来应招，莫非你们长青楼不敢接，那这什么一流门派不要做也罢！”萧誉笑嘻嘻道。

“你！好个尖牙利嘴的小虎崽！”老者怒道，“别人怕你，可别惹我长青楼！”

“算了，王爷爷，让他进去吧。”

远处楼阁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