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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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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三家坳的路上,石崖忍不住好奇问道:“杨叔,那两个人是谁?”

二人骑在马上,这半年石崖长高不少,体重也增加了十几斤,再加上练武多年的杨度兴,可谓份量不轻,若是一般的马匹载着两人就跑不动了,幸好这匹马是杨度兴花费重金购来的北方草原马,腿长膘壮,耐力极佳善于长途奔袭,轻松驮着二人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一路慢跑。

石崖坐在前面,看不到身后杨度兴脸上的无奈,这小子真把他当作万事通了,什么都知道。

“那两人的具体来历看不出来,不过他们的护卫倒是不可小觑,个个身手不凡,为首的两个武徒皆是锻骨层次的高手,还有两三个武士,另外几人和你一样正在练肉,剩下的全部还在练皮。”杨度兴行走江湖多年,眼力极佳,一眼便看出那一批人的大致实力,如数家珍般的说道:“那两个公子哥也有功夫在身,只是不怎么出色罢了,估计是用药物硬生生堆砌而来的,堪堪也就是个武士。”

石崖听得大吃一惊,他的眼力有限,没有看出刚才那批人的实力,“这么多高手,他们来青岭镇做什么?”

杨度兴摇了摇头,不屑道:“这类豪门子弟别说檀香县,便是在整个星沙府也找不出几个有这么大排场的,他们平日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不可以常理度之,带这么多家丁护卫到青岭镇这种偏僻的地方来,谁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们不必理会。”

“哦。”石崖应了一声就不再多言。

话是这么说,杨度兴却仍是一副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倒是想起这檀香县上有一家豪门大族,乃是当朝方太师的同支族人,只是声名不显,所以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当朝太师?”石崖一下子瞪大眼睛,他跟父亲去过两回县城,但是从未听说县城里有一户来头这么大的家族。

看到石崖一脸的惊奇,杨度兴以为他不懂得太师之意,呵呵一笑,解释道:“太师是三公九卿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是全天下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官,在过去自然是极其尊贵,不过如今嘛……”

“如今怎么了?”石崖追问道。

“如今天下大乱,玄洲诸道藩镇各自为政,皆有逐鹿中原之意,只是都不想做出头鸟暂时表面上按兵不动,暗地里早已打得你死我活,那大燕皇帝不过是名义上的天下之主,更别说太师了,实权大不如前,所辖之地仅有京畿道三省而已,说不定哪天就被哪路诸候给平了。”

“话虽如此,一朝太师仍是贵不可言的人物,那方太师名讳‘伯函’,正是出身檀香县。当年我与你父亲入军为伍,所在的军伍便是方太师奉诣成立的苻龙讨逆军,镇压浔州反贼,只是后来出了许多变故,如今掌握在苻龙道节度使徐少路手中……”

杨度兴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阵天下大势,直至快到三家坳才停止下来,没有注意到石崖认真倾听的神色,绝不似一个孩童。

回到家中,两家人自是其乐融融,尤其是石峰和杨绮云两个孩子,手里拿着镇上买来的小玩意儿笑得十分开心。

不过当石昌夫妇得知杨度兴要带着石崖进入影山之时,开始都是连连摇头并不同意,杨度兴百般解释,又拿自家性命保证石崖的安全,再加上石崖在一旁帮腔,二人最后才答应下来。原本石昌还想跟着一起进山,当作向导,但是眼下正是农忙时期,地里有很多活要干,他实在走不开,只能作罢。

翌日拂晓,杨石二人趁着天未大亮离开了村子,一头扎进茫茫影山。

影山座落在汉阳省西境边陲,自北向南绵延八百余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绕过影山便是与汉阳省毗邻的德庸省。影山并非穷山恶水,却也有数不清的高峰深涧,影山脚下的村民进山打猎,多数在外围三四百里的范围活动,极少深入。尤其是青岭镇所在的那一片山脉,自从半年前被一对青铜翼狮截断了进山之路后,如今已是人迹罕至,好似绝地。

此时正是夏季,天气炎热,山中气候更是闷热不堪,二人走了半日,速度极快,相当于走了村民两天的路程,杨度兴仍旧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见疲累,石崖却已是满头大汗,即使他体力远超常人,也有些顶不住,只得停下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从腰间解下水袋喝了一大口,石崖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胸膛起伏不起喘着粗气,早上刚出发时的那股兴奋劲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到附近看看,你呆在这里,自己多加小心。”杨度兴交待了一声,转身钻进树林,他没有忘记进山的目的,去查看这一带是否生长草药。

石崖点了点头,继续休息。

杨度兴的声响很快消失在远处,石崖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树林,灌木丛生,热辣的阳光从头顶树冠的缝隙射下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枯枝落叶,脚踩上去就会下陷一片,偶尔从森林深处传来一两声野兽吼声,鸟叫虫鸣不断,换作胆小之人定会吓出一身冷汗。

片刻后,石崖体力尽复,杨度兴还没有回来,他百无聊赖的等着,突然听到几声滋滋的怪响,耳朵轻轻一动,捕捉到声响的来源,猛的转头,看到一条手臂粗的蟒蛇缠绕在左侧一丈开外的树上,脑袋垂在半空,一对三角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瞳孔倒竖,伸吐着一条寸许长的信子,嘴里长有四根白色尖牙,令人不寒而栗。

石崖顿时心头一跳,却并不慌张,迅速的解下背后的猎弓,左手持弓,右手从箭袋里抽出一根长箭,搭箭开弦,深吸一口气瞄准蛇头,一箭射出。

笃的一声,力道惊人的长箭将蛇头死死的钉在树杆上,一丈多长的蛇身疯狂的挣扎起来,石崖再射一箭,精准的射穿七寸,蟒蛇很快就不动弹了。

干脆利落的射死蟒蛇,石崖轻轻呼了一口气,体会到了影山的危险,这条蛇对他威胁不大,但是对普通人却足以致命了。

坐回石头上,石崖打量手中的黑色猎弓,随手拉了几下弓弦,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这张猎弓拉开弓弦需要二石的力气,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张二石弓之一,去年父亲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村里的一个族老手里求来,原本以为至少能用上几年,想不到才过去半年,就已经显得有些无力了。

以石崖现在的力气,他至少能开三石五斗的弓,等到练肉层次圆满成为一个武士,介时拉开五石弓都不在话下,但是村子里最强的猎弓也才三石,根本找不出五石弓。

“先将就着用吧,以后有机会再去弄更强的弓。”石崖摇头一声叹气,暗道看来力气增长太快也有麻烦之处,连一张合适的弓都弄不到。

想到这里,石崖忽然呛啷一声,拔出插在腰间的直刃厚背刀,这把从蟊贼手里得来的刀他平时藏在房中,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示,这次进山也带了出来,反正在山里也不怕被人瞧见。

厚背刀十分锋利,石崖轻轻挥舞了几下,在空气中划出破空之声,他突然来了兴致,握刀在树林中胡乱劈砍四周的树枝灌木,声势看似吓人,实际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章法极乱,破绽无数。

“你这么练十年,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杨度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站在边上看着石崖舞刀,他瞥了一眼钉死在树上的蟒蛇,目光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啊……”石崖脸上有些尴尬,挠头道:“杨叔你回来了。”

杨度兴伸手过来,道:“把刀给我看看。”他听石崖说过半年前杀死两个蟊贼的事,知道这把刀的来历,只是没有特意看过。

石崖连忙把厚背刀递出去,却是用刀尖对着杨度兴,他愣了一下,笑道:“刀尖只能对准敌人,若是朋友,应该把刀柄递给对方,记住了。”

“知道了,杨叔。”石崖正想调转刀头,杨度兴却伸手抓住刀背,轻轻一震,石崖只觉得刀上传来一股震荡,登时无法握住刀柄,不由自主的松手。

杨度兴把刀拿到眼前察看了几眼,又握住刀柄随意挥动几下,似乎在检查这把刀的重心是否平衡。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神色一变,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一步踏前,握刀的右手闪电般连续劈出数刀,周身卷起大片刀影,让人根本无法看清真正的刀身在哪,站在几步之外的石崖感觉到一股锐利的气流扑面而来,刮得他脸上生疼,赶紧向后退开。

石崖知道杨度兴也有一把刀,肯定懂得刀法,但是从未见他拔刀出鞘,从外形上看象是一把云头柳叶刀,这次进山也带上了。

此时石崖心中惊骇无比,同时又欣喜若狂。

他练武多年,虽然四十八路虎形炼体拳是一门绝顶外功,但是它主要是用来练功,并不适合对敌,因此到现在也没有学会一招半式,若是碰上敌人只能依靠箭术和一身巨力应付,手段太过单薄。

既然杨叔的刀法如此高明,那他一定会教给自己,想到将来自己若是学会一身强横的刀法,石崖就忍不住心中激动,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好刀!”杨度兴演示了几招刀法便停止下来,看着手中的直刃厚背刀,赞叹一声,接着随手把刀抛了回来,道:“这把刀不比我的刀差多少,真不知道怎么落到那个蟊贼手里,现在被你得到也算是天意。”

石崖连忙接住,一脸希冀的看着杨度兴,问道:“杨叔,你什么时候教我刀法?”

“你想学刀法?”杨度兴脸上似笑非笑。

石崖连连点头,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

看到石崖如此期待,杨度兴不忍打击,只好说道:“本来想等你成为武士之后再教你刀法,是为了不让你分心。也罢,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就开始教你刀法和拳法,你的武学天赋如此惊人,想必同时多学点东西不成问题。”

石崖大喜过望,原本以为能学刀法就足够了,没想到还多了拳法这个意外之喜,大声道:“谢谢杨叔。”

“都是一家人,这些迟早要教给你的,不用这么见外。”杨度兴含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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