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站在大厅没有动,仰头看着通向二楼的螺旋楼梯,背对副官冷漠的开口:“最近可有消息?
副官回道:“没有,整座城我们已严密彻查了三次,没有波顿的影子,也没有自然jing灵的踪迹,相必均已不在城中。”
“唔……”阿姆斯皱眉,“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波顿,另外派人多加看守军医院,没有我的准允,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是!城主大人!”
“叫我将军!”
“是!阿姆斯……将军!”
阿姆斯安排完,便兀自上了二楼,打开最靠里的一间,豪华的居室不大,一张极具艺术气息的矮脚茶几横在正当,周围零散摆放着几张皮质沙发、桌椅,临窗位置放有一束盆景,正对门里,一张大柜,隔着五彩的琉璃镜,塞满了高年份的名贵红酒。四男一女围坐在沙发前,不时伸手取食几上的茶点,一副不理世事,纵逸闲散的模样。
见阿姆斯进来,一身蓝se宽大束袍的贝恩,上下打量一眼,笑道:“看看,我们的城主大人回来了!”
几人随即轻笑。贝拉一套粉红礼裙加身,配带粉红长手套的手轻托腮边儿,细瞅了一会儿,笑嘻嘻地道:“城主大人,我觉得你还是穿军装比较好看。”
阿姆斯黝黑的脸上顿显尴尬,将宽松的领主礼帽掼下,拘谨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黑se剑士装扮的奥格利斯好笑地投过目光,见阿姆斯黑熊的身体,裹着黄se开敞礼服,白se高腰紧腿裤,屁股绷得滚圆,看起来甚是趣怪。便一拍大腿,仰面无声笑了两下。战士装束的盖尔文可不管这些,咧开大嘴,笑得整间屋子直颤。奥格斯紧了紧灰se的剑士领口,冷漠的眼光再不敢往阿姆斯身上瞟。
奥格利斯见‘黑大个儿’有些下不来台,笑道:“都是一城之主了,这样扭捏怎么行,饱受千万目光,也要坦然自处嘛,拿出你的军人气度来,挺直了腰板,抬高了头,让他们好好瞧瞧你的风范!”
啪!阿姆斯当即抬头挺胸向奥格利斯行一军礼,口中道:“是!长官!”阿姆斯戎马半生,最佩服的就是这个顶头上司,除去过世的领主肖恩,阿姆斯最听的就是他的话。而今,他有这一切殊荣,也都是拜奥格利斯所赐。若不是经他提点,又怎会想出水淹三军的绝妙计策……
褪去囚服的奥格利斯,捯饬了一番格外jing神。古铜se脸庞,刚毅不失柔和,蓝眸如电,透着饱历沧桑的抑郁,过眼短发,肆意披散,狂放而不羁,顺唇下弯直到腮侧的胡子,干净利索,浓密适宜。整体给人一种安全之下,又飘忽不定,捉磨不着的感觉,处处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奥格利斯摇摇头:“阿姆斯,你如今也是独挡一方的一城之主了,不必如此拘于俗礼,我早已不是什么禁卫军首席护卫长了,我现在的身份是苍鹰佣兵团团长,团长奥格利斯·波恩!”
众人一怔,又尽数释然。从波顿手中救下奥格利斯后,乌斯奇北城焚成了一片废墟,波顿失踪,温尔不明。兵变发起,全城戒严。两军不和,各怀鬼胎。整座城池即将陷入权利角逐的极度混乱,为防止事态扩散,贝恩当机立断,命阿姆斯占领了zheng fu官邸,先控制中枢机构,再调停各处边幅。
奥格利斯随后醒转,简单向几人了解了一下当前局势,觉得不论禁卫军还是护卫军,两股势力火并后谁取胜,都会威胁到贝恩兄妹的安全,便建议贝恩趁城主与统领之位空缺时,将旁落的大权笼络在手,打压两股势力,暂且占稳脚跟,另图他谋。这时,众人接到吉达斯回兵救援的军情,奥格利斯并未多想,要过一匹快马,单人独骑去取他的首级。
奥格利斯走后,贝恩斟酌再三,作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决定。他要借此机会假死,摆脱领主迪恩的束缚。这个24岁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寄希望于苟安的天真小孩儿了。领主迪恩,这个从他出生起就入住于家的外姓叔叔,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合法继承人的。
15年前的事,有些已淡忘模糊,有些却一辈子刻苦铭心。他从小,家人给他灌输的便是掌权者的机谋权术,贵族奢靡的生活,光鲜的外表带给他的只有黑暗。他的童年是灰se的,不管他情愿与否,接受与否,一大堆懂或不懂的东西都会钻进他的脑子,成天搅的他幼小的心灵不得安歇,为此他知晓了人心险恶,世事多艰,这本是好事,可伴随而来的还有尔虞我诈、云谲波诡的官场争斗。他拼了命的努力、努力、再努力去适应、去融入,可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与痛苦。
外人眼中,他是天才少主,地位显耀,倍受恩宠。可他志不在此,他只是一味的强撑自己去坚持,所以他的心是苦的。知子莫若父,领主肖恩又怎会不懂儿子的心意?可那时不懂事的他,是父亲眼中唯一的希望啊。眼看着父亲一天天消瘦下去,他还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抗拒,父亲,终于死心了。
9岁那年,父亲突然身染重病,一卧不起。父亲把他叫到床前,枯瘦的手摸着他的头,和蔼地问:“你愿意成为凯密斯家族的继承人吗?父亲要听实话。”他望着父亲眼中隐隐希冀,以为自己的抗拒终有了成效,强忍着酸楚道:“不愿意,我更喜欢像奥格斯和盖尔文那样,做个嫉恶如仇的游侠,不受束缚的自在飞翔。”父亲听完,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他颤抖着拉住贝恩的手,紧却无力,好半晌,才道:“那就……去吧,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论你走到哪,去做什么,贝恩,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凯密斯家族的一员,永远是父亲的骄傲。”父亲说完,当晚溘然长逝了。
他趴在父亲棺前,号啕大哭:“父亲呀,贝恩知道错了!父亲呀,你睁开眼在看贝恩一眼吧!父亲呀,贝恩没有你,该怎么活呀!”他,后悔了。那一刻,他以为是他的自私害死了父亲。
从此后,贝恩努力做着父亲眼中的乖小孩,努力学习着各种各样不喜欢的东西,可没有人在教他了。他的叔叔迪恩,对他放纵异常,由着他玩,任意的玩,不训斥,不打骂,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贝恩迷茫了,这不就是他要的生活吗?为何有种难言的寂寥与悲伤?他做着不喜欢的事,心里安逸,做着喜欢的事,心里却彷徨。他不懂,不明,周围的人都对他笑,他心里却只想哭。
就在他失措无助时,奥格利斯出现了。这个实力超群、为人正直的骑士,带他走入了崭新的世界。他忘记悲伤,忘记烦恼,尽情的跟着奥格利斯畅游翱翔。可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不是的!你还不能追逐眼前的生活,你还有事没有完成,你还有事!”为此,他多了一颗心,同一事物,比别人多看、多听、多想,闲暇时,翻出来,总要问上一句为什么。渐渐地,他了解了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关于他叔叔的蛛丝马迹。
贝恩开始惶恐,他想彻查个究竟,可又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宁可认为父亲的死是因他造成。那个声音越发强烈了,这一喊就是9年。那年他18岁,贝恩成年了。cheng ren礼上,迪恩亲自为他戴上‘王冠’,为他颂上祝福,可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却藏着深深的隐忧和畏惧。贝恩终于相信了。他想继承父亲遗愿,扳倒迪恩。可迪恩政绩卓著,吏治煊赫,人们生活更上一节。自治领的人民拥戴他,百官拥戴他,贝恩自认上台后,不会比他做的更好,甚至还不及。
因此,贝恩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或许可以复辟成功,可遭殃的却是自治领繁荣的盛世和百万民众。他不愿再起波澜,说他软弱也好,惜民也罢,他就是不想再去招惹迪恩。只要他不进一步逼迫自己,两者相安,倒也自在。可贝恩不去理会迪恩,迪恩却不放过他,千方百计的要他死。他化解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下次,再次。他,已经受够了!
贝恩在心里暗下决心,只要迪恩能带领自治领民众攀上高峰,他不去计较。但若迪恩因为他致使民生下划,他贝恩就是拼了命也要夺回政权!他不会让一个心胸狭隘之辈继续占在他的位置,荼毒群众。当下,贝恩想做的就是尽快淡出迪恩的视线,不管他相信自己是真死还是假死,此消息一经公布,他便控制不了自己。到时的贝恩,便可一展鸿图了!可他失算了,他只考虑了自己,却忘了还有一个至亲之人,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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