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马蹄践踏大地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喘息,煜的声音却硬是突破了此些限制,高出了数个分贝,“还有半里路就到天脊了,你们还要睡么?”
“什么?这么快?!”片刻后,众人不满语气之中夹杂着些许激动的神情从屋内传出,随着一阵陆续不断的颠簸后,众人眨着懒散的双眸,带着蓬松的头发,探出头来,迎着刺眼阳光,扫了一眼远方已渐行,渐清晰的宏伟天脊围城。
“师傅,我们该怎么进去啊?”唐念打了个哈欠,双手挠挠自己因颠簸的马车而变得蓬松不堪的蓝色发丝,双眼泛出两滴疲惫的泪珠,然而脑海中却对于自己这一行人该如何进入天脊这一大国,有着些许担忧的起色。
“这个我们早就安排好了,毕竟,人在江湖漂,就得靠朋友。”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天脊,煜的面容随之变得愈加沉重,然而就在他们已经可以把整个天脊外围纳入眼下的那一刻,其脸上的担忧之情伴随着嘴角勾起的月牙弯烟消云散,远方正傲然立着一位散发着淡淡威压的男子,身披紫色的长袍,配上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尽显其应有的尊贵。
“吁,”煜轻吹一声悠扬入空的口哨,那两匹马随之稳住步伐,慢条斯理地减缓自己的步伐,稳稳地停靠在那男子的身旁,而其身后,便是那由百万年苍穹树制成的城门,所有人在马车停稳之后陆续下了车,众人立在大门前,带着羡慕的眼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那苍穹树城门于一瞬间,绽放出其独有的仙气,顷刻间,那属于它的仙气弥漫在所有人的身旁,他们均觉得这股源源不断的仙泽,令他们感到心旷神怡,但却使得若歆的胸口泛起了些许绞痛的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而其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但顷刻间,她略显窘态的身子明显被某个物体给撑住了,带着尴尬的眼神回过头,却看到了唐念正眼带笑意地看着躺在其怀中的自己。
“怎么,你不舒服么?”唐念独臂支撑着若歆说重不重的身子,眉宇之间带着些许朋友间的嘲笑,但后者却连忙推开了他的身子,晃晃眩晕感仍未褪去的脑袋,连忙撇清称,“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我们马上可以进城了。”唐念耸耸肩,右臂原有的些许刺痛,在此仙泽的洗礼下,竟逐渐褪去,他抿抿嘴,对此不以为然,也没有想跟别人说的意思。
“岳劫,没想到你竟然在天脊有着通行令啊。”煜笑笑,伸出右手,向那盘着双手,板着脸的岳劫友好地示意握手,而后者则冷叹一声,“大哥,你让我来这等,也没说你们要这么久啊,按时辰来算,你们本该在上午就到了的,怎么,都下午了,发生了什么么?”
“没有,半路歇息了会罢了。”晗忞鸿摆摆手,脑海之中却还未放下先前被对话勾起的回忆,酒意也仍未褪去,所以,其双颊还泛着残留的红晕。岳劫显然是留意到了其双颊久久未褪去的红晕,本想趁机嘲笑几番,但眼神一扫,无意间却瞄到了其泛红的眼白,褪去了玩笑的意思,耸耸肩,“好吧,我也没等多久,进去吧。”语毕,他从自己紫色长袍之中抽出一张贴金的纸,相较于一般的通行令来说,此类已是异类。
“岳劫?应该不是同一人吧。”唐念与若歆于第一时间听到其名后的想法竟出乎意料的相同,两人对视一眼,却对于眼前的岳劫,感到了些许亲切,而并非是对之前在那市集之中大杀四方的岳劫感到的不屑与愤怒,于是乎,两人在对视的一刻,心里便有了答复,此岳劫非彼岳劫。
“下一个!”一个头戴似鸡冠般的帽子的文士左手拿纸,右手提笔,仿佛在书写着什么,一旁的木桌上还放着一个因长年点墨而已经染上色的砚台,压着身下的数张纸,而其眉宇间对于那一位位欲要进入天脊之国的人们带着专属于自己的优越与傲慢,每每当那些人因不符合条件而被回绝进入天脊的一刻,他嘲笑的意思完全就显现在脸上,那极度猥琐的微笑令人不禁怒火中烧。
不知今天是因为些什么,来到天脊门前,欲要进入的人们比起先前日子,要多上不少,然而进入的人数比例,却是历来最低,所有人所能触及进入天脊一国的要求都参差不一,到目前为止,仍有许多人在门外大排长龙,然而他们却都是来自四海八方的农民,怎可能如此轻易地进入这一所文明之都呢?于是乎,大部分人都被拒之门外,而有些稍微家境富裕的人们,则给那些有着通行令的人些许钱财,央求他们带着他一同进城。
很快的,因唐念他们一行人手中的通行令是最为尊贵的一种类型,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排上什么队,在他们来到队尾的一刻,就有专人来到了他们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殊不知各位大人大驾光临,让各位在此傻等,晒着酷暑,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各位大人原谅,也请各位大人随小人进入天脊。”
“不劳烦你了,这里也这么多人呢,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你们先去忙吧。”岳劫带着微笑微微颔首,示意那身披佣人服装的男子退回其职位,而他则带着唐念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不远处的大门。
“是。”那人向着岳劫鞠了一躬,便三步并两步地跑回了自己的岗位,重新提笔,奋笔疾书着。而就在岳劫即将踏入天脊城的一刻,他的大腿却被某物紧紧地束缚着,无法挣脱,以至于其不得不回过头,瞄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女子,眉宇之间泛起了些许的不满。
“请问,这位女士,你这是为何?”岳劫强压自己内心之中的尴尬,轻拍其右肩,示意她放开自己紧抱着的大腿,然而那位女子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她只是昂起头,双眼泛泪,直愣愣地望着岳劫,“鄙女希望大人能带我进入天脊国!”
“大胆!”一旁的文士看不下去了,他以暴躁的语气唤来远处站岗的士兵,让他们以武力强行拉开那紧抱着岳劫大腿的女子,然而,无论众人如何使劲,那女子仿佛被镶在岳劫大腿上一般,硬是拉不走。“把她给我打一顿!”文士对于此幕已然见怪不怪,然而对于岳劫这样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就在他下令士兵动手之际,岳劫却摆了摆手,示意士兵放下手中的木制棍棒,自己则伸出那于女子眼中,代表着希望光芒的右手,拉起了那名女子。
“你为什么想要进入天脊呢?”岳劫笑笑,侧过脸型,示意晗忞鸿带着身后正看戏的众人抓紧进入天脊,然而自己的右手却被那女子紧紧地握在双手之中,其带着略微恍惚的语气,硬噎道,“我和我的家人来自南方,然而现在南方闹饥荒,唯有天脊才能拯救我们的命了!还望大人能接我们进城!做牛做马定当义不容辞!”
“好说,好说!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岳劫略显尴尬,他尚且不知其拥有多少家人,如果自己带进了一帮没有接受过教育,且没有任何工作能力的外来人进入天脊,想必亦会受罚,“你有多少家人呢?”
“实话实说,小女唯有两位姐妹,父母仙逝于饥荒中,现唯有姐妹三人相依为命。”那女子语气之间夹杂着悸动,也夹杂着无奈与伤感,话已至此,泪水却已然漫了整片草地,岳劫轻舒一口气,三姐妹对于其来说,还算可以接受,“那好吧,把你的姐妹叫来,我带你们进城。”
“什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与其姐妹呆在此处已有数个时辰,此段时间内,她们恳求过无数人,却只有岳劫一人愿意带她们进入天脊,以至于当她听到岳劫的接受时,目光却呆滞住了。
“大人,我劝你还是再三思量一下。”那名文士仿似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着岳劫,然而却换来了他不屑一顾的眼神,轻声叹道,“我想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是,大人。”那名文士几乎是对于岳劫恨的咬牙切齿,然而却无奈于其尊贵的身份,只能把怨气深埋在心中,甚至连表现,都不能表现出来。
“快把你姐妹叫来吧,我带你们进去。”岳劫耸耸肩,示意那已经松开自己大腿的女子前去接她相依偎的姐妹,一同进入她们眼中的救命稻草——天脊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