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圣上在大发脾气?知道什么原因吗?”
西县城迎宾馆内,赶了一天路的田令孜正接受着几个太监宫女的按摩,好不自在。
而在一旁,一个小太监则是静静站立着。除此之外,还有个李晔很熟悉的人---韩建。
韩建这人也是颇有本事,投靠田令孜也就几个月,就成了田令孜的心腹,一直随侍左右。
“回禀国公大人,好像是因为寿王。听说圣上大骂寿王,说寿王有反心。”小太监迟疑道。
“寿王?”田令孜脸色有些疑惑,开始激动,随后又冷静下来,抬起手,示意按摩的人离开,“圣上怎么会无缘无故骂寿王?”
“这个奴婢不知,只知道当时山南西道节度使监军王仲先也在。”
“恩,咱家知道了,下去吧!”
田令孜也很不解为什么李儇前后态度不一。
要知道在绵州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寿王图谋不轨,但是却被对方斥责了。现在倒好,这位陛下也大骂起寿王有反心。
可到现在,寿王并没有表露出反心。难道是因为寿王没有亲自来迎接?可对方不是生病了吗?就算是没来迎接,也不至于让陛下大发脾气才对。
或者说寿王是装病?
“义父,现在陛下也对寿王不满,何不借这个机会除去寿王。寿王乃义父的敌人,若是不除掉其,迟早是个祸害。”韩建建议道。
“现在并不适合动寿王。当务之急是回长安,稳定关中局势,这个时候动寿王,容易逼寿王狗急跳墙。
咱家知道你担心寿王对你不利。你放心,你现在是咱家的人,寿王动不了你。等回到长安,咱家必定为你讨一个合适的职位,一州刺史跑不了。
只要你对咱家忠心,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田令孜伸出手,欲端茶杯喝水,才发现茶杯位置有点远。韩建连忙弯着腰,小心翼翼把茶杯递给田令孜,待对方喝完后,才说道。
“请义父大人放心,孩儿对义父一定忠心耿耿。”
听到田令孜的保证,韩建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等到了长安,局势稳定后。就得想办法除掉寿王,这个寿王可不老实,听说其这段时间征收商税,搜刮了不少钱。”
说到钱,田令孜就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回到长安后,会是个什么情况,特别是钱这方面,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事端。
“义父何不让寿王出点血,把收刮的钱上交到朝廷。”
“你也知道为父和寿王的关系,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就用朝廷的名义,现在圣上也对寿王不满。若是寿王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肯定会拿出其收刮的钱财。
而且这件事也不用义父出面,孩儿听说京兆韦氏、京兆杜氏等家族的商队也都被寿王勒索过。义父大可用这个做文章,让他们去发难,义父在一旁推波助澜即可。”韩建阴险地说道。
田令孜眉毛一挑,满意的拍了拍手,“不错,看来建儿的头脑还不错,居然能想出这个主意。咱家倒要看看明天寿王会怎么应对!”
。。。。。。
李晔知道自己以生病为由不应诏,肯定会惹李儇不快,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来势汹汹。
第二天,当李儇一行抵达兴元府时,李晔带病前往城门处迎接。看到李晔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众人便知道他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生病了。
当然李晔的风寒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对于古人来说,风寒可不是小病,那可是会死人的。虽然古代的大夫对于风寒也颇有研究,但是中药毕竟见效慢,不如抗生素有用,特别是在对付炎症和细菌感染方面。
除此之外,就是古人的饮食方面不如现代人丰富,营养跟不上,身体素质自然差。上层社会对于风寒都惧怕不已,更别说普通人了。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晔的身体很好,即便是这次风寒,也很快就痊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
但他不能好的这么快,所以又用冰块把自己弄得跟生病差不多,先骗过去再说。
虽然确认了李晔是真的生病了,但李儇的态度并没有缓和。
在李儇等人下榻的道观里,当着李儇的面,下面的大臣就开始对李晔发难了。
道教在唐朝是国教,加上李晔不喜欢佛教。在其入主兴元府后,整个兴元府境内的十几座寺庙,要么被拆,要么该作他用。就像净明寺被改成了山南书院,有些直接改成了道观。
至于那些僧侣,除了一部分外,大部分被强制还俗,而且寺庙的土地也被没收。根据李晔颁布的律法,山南西道的寺庙不允许经营土地、商店等盈利活动。
李晔并不是灭佛,而是限制佛教的发展。‘乱世道士下山,盛世和尚敛财’,佛教发展到圈占土地、经营邸店什么的,显然不符合李晔的施政。
除了限制佛教外,对于景教、祆教也同样限制,当然在山南西道这两个教派并不受欢迎。
总得来说,李晔就是限制外来宗教,扶持道教。
这处道观就是李晔入主兴元府后扩建的,以前规模并不大,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正值李儇返京,于是李晔便把这座道观作为李儇的暂时休息之地。
“陛下,臣有事上奏。”
一个御史看了一眼李晔,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儇看了一眼这个御史,有些不喜,顿时就不耐烦,“有事就说。”
“启禀陛下,臣弹劾寿王。”
听到这个御史的话,在场的人顿时一愣,这又不是朝堂,而且寿王还抱病在一旁,你就直接弹劾对方?不怕对方直接把你扣在这里?
胆子真大!
这是在场很多人的共同想法。
就连李晔也很惊讶,这是闹哪一出?他看了看李儇,还有田令孜,难道这两人要对自己下手了?不至于吧?
作为御史,就得胆大、脸皮厚、无耻,当然说的好听点就是公正无私。
面对众人的惊讶,这个御史波澜不惊,继续道,“启禀陛下,寿王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以来,增设关卡,巧立名目收税,导致兴元府以及山南西道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之前三州叛乱,皆是因为寿王横征暴敛引起。望陛下明鉴,惩戒寿王,还百姓一个公道。”
不得不说,这说的倒是义正言辞,李晔都有些相信了。
什么叫民不聊生,你看看山南西道像民不聊生的样子吗?兴元府的繁荣程度虽然不如成都府,但也是山南西道最为繁荣的地方,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这叫民不聊生?
而且李晔还废除了一些苛捐杂税,普通百姓的压力也减轻不少。这要是叫民不聊生,估计此时的大唐就没歌舞升平的地方。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针对寿王找的借口而已。
“寿王,张御史说的可否属实?”李儇严肃问道。
“回禀陛下,臣弟冤枉。臣弟的确是增设了关卡,收取来往客商一些税,但税率并不高,而且只征收一次税,并不存在巧立名目,导致民不聊生。
兴元府之前遭受战乱,土地荒芜,而蜀道也多年失修。臣弟这么做也只是确保可是即使把税收上交给朝廷以及修缮蜀道,方便南北客商通行。
若是陛下不信,臣弟愿把这几月征收的商税结余上交给朝廷。现在朝廷班师回京,想必国库也不富裕,臣弟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说着说着,李晔便咳嗽不断,脸色更加苍白,这让很多大臣有些不忍。
最后在李晔表示愿意拿出70万贯的钱财上交至朝廷,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至于是谁在针对自己,李晔暂时还不敢肯定,但是田令孜在其中煽风点火,他却是看了出来。让自己拿出70万贯,这也算是大出血了,不过李晔暂时还还没法去调查是谁主使,因为他被李儇留下了。
在其他人都退下后,李儇终于不用再装了。
“啪!”
李儇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向李晔,茶杯在碰到李晔额头的一刹那,碎裂开来。李晔的头上顿时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混着茶水顺着李晔的脸颊流下,头发上和身上更是遍布茶叶。
“寿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借口不应诏,是不是你真的想谋反,是不是你也惦记着朕的这个位置?
啊!
问你呢?
哑巴啦!”
李晔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李儇留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李儇会提这个事,没想到直接就来这么一出。好在茶水并不是很烫,不然就这一杯茶下去,他的脸是别想要了。
不过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痛感,李晔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不过随即便松开,深深鞠躬,语气‘惶恐’道,“皇兄冤枉臣弟了。不是臣弟不应诏,而是臣弟不想皇兄陷入危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