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离开东宫后径直来到了李淳风所在的住处。
他记得,李淳风师从袁天罡,对阴阳道家之说也颇有研究。
又赶上李翰和李承乾双双出事,得位不正的传言不绝于耳,让他的心态略微有些失衡。
所以,这才特地来找李淳风,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李淳风对李世民的突然造访仿佛早就知晓,在他来之前,就已经煮上了茶水。
待李世民来以后,将他迎进了屋内。
两人相对而作坐,面前有一棋盘,旁边一座小型火炉,火炉上翻滚着沸水。
另一边,檀香袅袅,其味悠长,让人心神无比安定。
“陛下,此时与您即位无关,太子殿下也并无大碍,莫要看的太重。”
李淳风斟茶,滚烫的沸水带着热气涌进李世民面前的杯子中。
“那为何最近接连出事,天象可有异动?”
李世民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接二连三的出事,让这位帝王也有些不安。
“并无。”
李淳风摇摇头,心头苦笑,大唐的天象不知何时已经全都乱了,无论如何推算,面前都是一片迷雾。
这种情况就是从见到李翰开始的,紫薇帝星旁边的星宿不出意外就是李翰。
见过那一面以后,却再也看不清了,像是有人故意遮挡,只是这种事情,连他自己都不信。
放眼天下,就算是自己的师父,都不敢说遮掩天机,偏偏祂就出了事情。
见李淳风如此笃定,李世民微微放心,何况鬼神之说本就缥缈,他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
喝尽杯中茶,李世民起身负手而立,眉头之间的忧色已经全数消失。
“李淳风听诏。”
闻言,李淳风立刻行礼,侧耳倾听。
“命,袁天罡为太史局太史令,李淳风任司历。”
“臣,谢陛下。”
“诏令朕会命人尽快给你送来。”说罢,李世民直接离开。
送走了李世民李淳风摇头苦笑,此时的太史局形同虚设,天象已乱,自己的师父也没办法。
当然正常的天气预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关于气运一途,就没有丝毫办法。
何况袁天罡云游四方,早已不在何处,太史令形同虚设,实力掌权者还是自己这个司历。
李淳风心中长叹一声,蓦然想起李翰,心念通达之下立刻起卦。
他紧闭双目,端坐在床榻之上,左手掐诀,心中思绪万千。
随着越来越深入,李淳风的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抖如筛糠。
“噗!”
两刻钟后,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精神萎靡,眼神中带着惊骇,久久不能平静。
按理说,即便是太子身负龙脉,气运不可查,他也能看出大概。
可到了李翰这,却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了一片片迷雾。
甚至还遭到了反噬,比第一次更加的强烈。
他浑身颤抖,努力的平复下心情,默默收拾好地板上的血迹,同时心中发誓,绝对不会再碰李翰。
这种事情有两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恐怕会直接变成一具尸体。
李世民回到寝宫,还没来得及去看太子,就听到李翰有一次被送进太医院的消息。
随即又匆匆赶了过去,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药材味,见到他的到来,诸位太医皆是一惊。
咱们这位陛下未免也太宠伯爵了,居然亲自来了太医院。
“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午不还是好好的。”
刚进门,便立刻出口斥责,一旁诸位太医心生惶恐。
“陛下,是奴婢没有看好,伯爵见到他们庄子上的人,一时欣喜,忍不住跳了两跳,导致后背伤口崩开……”
说到后面,内侍的声音越来越小,李世民额角跳了跳,随后长出一口气。
“行了,起来吧,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伯爵现在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还需要调养。”
太医接过话头,恭敬的说道。
“那便好。”转头对着内侍说道:“等伯爵醒了,你再把他带回宫中。”
“是,陛下。”
李世民离开太医院,回到寝宫,长孙无忌现在床边,神色忧郁。
圆润的身子看起来都有些郁闷。
太子突然卧床,实在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看到李世民回来,长孙无忌赶忙行礼:“臣,见过陛下。”
“没有外人,无语多礼。”
李世民摆摆手,来到床边,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太子,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个梦儿子,太子为何能够吓成这样,以后朕还怎么敢把大唐交给他。
“你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头也不回的问道。
沉吟片刻,长孙无忌斟酌开口:“在臣看来,伯爵受伤是突厥蓄谋已久,而如今天降大学,突厥人不肥,马不壮,确实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但彼时陛下刚刚于便桥定下盟约贸然出征恐怕会招人诟病。”
“何况如今太子生病,伯爵也力有未逮,唐国需要修养生息,不能轻易掀起战端。”
“怎么,你也以为是朕的问题太子才会得病卧床?”李世民眉头一挑转过头看向长孙无忌。
莫名其妙的话让长孙无忌嘴角狠狠抽了抽。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您是想到哪里去了。
咱们不是在讨论公事,怎么突然就开始自怨自艾了呢。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生病说不准是常年久居深宫而欠缺锻炼,等太子醒来只要加强锻炼即可。”
他抬起头,看着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的也是,朕刚刚去找了李淳风,他也说太子生病和朕得位不正没有关系。”
…
长孙无忌听到后,心中一沉,如果陛下心中一直有这种想法的话,恐怕会出问题。
“陛下英明神武,为何要执着于此事?”
“当时的情况您心中应该十分清楚若是不动手,我等秦王府老臣恐怕早已步入黄泉,哪里还有今天。”
“若一直执着于此,臣…臣…”
“但说无妨。”
长孙无忌定了定神,脸颊上满是汗珠:“臣以为这天下,必将大乱!”
斟酌许久,长孙无忌说的还是委婉了些。
“呵,你直说便是,朕也不想但此事恐已成朕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