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穆酒虽没少喝,军纪却没有忘,而且他作为水军主将,又怎能带头在外留宿?
晃晃脑袋招过亲兵,正要让逃命扶自己上马,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快速向这边跑过来,随即就见一个浑身血迹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将……将军,大事不好了,夫……夫人被人劫走了……”
士兵趴在铁战脚边,哭喊着说道。
“你说什么?”
铁战头脑还有些不清醒,直到士兵说了第二遍才听清,不由勃然大怒,伸手就将士兵整个拎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铁战二目圆睁,须发皆张,仿佛要吃人一般怒吼着。
“小……小的们保护夫人去上香,碰上一个登徒子企图调戏夫人,弟兄们当然不能让,就这样同他们打了起来,谁知他们人比我们多,而且也都是军营出来的,弟兄们敌不过他们,夫……夫人被抢走了”
士兵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已经是脸红脖子粗,显然是快要被铁战勒断气了。
“哇呀呀……敢抢我铁战的人,来人,点齐人马,与老子去杀人”
铁战也不问了,丢下侍卫,怒吼着传起军令来。
这一番吵闹,周安穆的酒也醒了不少,他当然不能象铁战那么冲动,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铁战一直是个强横的主,这在浔阳是无人不知的,可怎么还有人敢抢他的夫人?还是军营出来的,活得不耐烦了?
忙拉住铁战,对那个回来报信的士兵道:“问清是什么人了吗?”
士兵哭丧着脸道:“我们报出铁将军的名号,可对方说他们是刘少帅的人,如今人马就驻扎在建昌,有胆子就去建昌要人”
周安穆明白了,怪不得对方有这么大胆子,原来是刘毅的人,可还是有些想不透,建昌距这里有近百里路程,刘毅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而能被称为刘少帅的人,应该就是驻守在建昌、刘怀肃的儿子刘平了。
周安穆想不明白,铁战可不给他想的时间了,其实就没今天这事,他也早看百里外的刘毅军不顺眼了,如今这帮人还抢了他的如夫人,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
看着周安穆,狞声道:“大哥,是兄弟就不要劝我,兄弟要点齐人马去与刘平小儿算账,大哥若不肯助我,就替我守好城池”
“来人,抬刀、备马”
周安穆深知铁战的脾气,而且眼前这种情况换做是他恐怕也忍不住,更何况刚刚二人还喝了不少酒。
酒这个东西,即能刺激人的神经,又能迷惑人意识,真是个好东西啊……酒气同义气一起涌上头顶,再次拉住铁战的手臂,道:“打仗亲兄弟,怎能少了哥哥?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去,万一是刘怀肃那斯的诡计,我们这边出了城,他趁机来夺城怎么办?”
铁战的酒也醒了些,知道自己刚刚是有些义气用事了,忙道:“哥哥你说怎么办?”
“眼看天就要黑了,而且这里距建昌还有段距离,所以我想他们不会跑太远,兄弟可率轻骑去追,点五千人马在后接应,哥哥我则带一万人马向鄱阳郡方向佯动,以迷惑刘怀肃人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待你救了人之后,立刻返回来,然后我们禀报了将军之后,再去找刘平小贼算账也不迟”
“哥哥说的在理,就这么办”
随着铁战一声令下,黄昏中的浔阳城突然动了起来,军营内号角连连,一队队士兵集结之后,快速向城外奔去。
要说周安穆也不是没想过敌人会来劫城,所以严令守城的副将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得开城,除非是他们二人返回来。
同时周安穆传令水军大营,严守营寨,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得出战。
周安穆的安排不谓不周详,可他万万没想到路强已经在打浔阳的主意,而且此时已经带大军隐藏在浔阳以西三十里处。
在朝廷特使目瞪口呆中,路强亲自点齐两万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向传来桓玄消息的方向,朝廷特使听说桓玄率十五万大军来攻,早吓破了胆子,眼见路强去平叛,他连一刻都没敢耽搁,立刻打道返回建康了。
而路强在走了一段之后,趁着夜色突然折回,汇合了檀道济、郭铨之后,昼伏夜行地向浔阳杀来。
建昌刘怀肃的儿子确实是个纨绔,不过他还没胆子劫持铁战的人,这一切都是刘嗣女和刚刚效忠路强的代千秋干的,而在这之前,罗颂的人已经分批潜入浔阳城中。
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可每一步都是经路强和谢望祖精心策划的。
路强从前走的每一步都有赌的成分,如果把这次偷袭也算是一场赌博的话,那他这回无疑具有更大的筹码,因为他头上挂着荆、江刺史的头衔,所以占据浔阳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时候进攻也是一种最好的防守,路强相信不论是刘毅还是刘裕,虽然恨自己,却决不敢明目张胆地讨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