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全白与全黑的眼,看不出眼瞳所在,所以,本应看不出它是否在动。
但那一刻,郎长风却感觉到,风宇的目光已经投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吓了一跳,感觉到极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风宇抬起左手,后发先至,随意地这么一打。
便如同美丽的少女,伸手打开那街边小痞子伸向自己的脏手一般。
啪!
清脆的响声中,郎长风那带着无数血光,充满了毁灭性力量的手,竟然被风宇轻轻一巴掌打开!
“不要乱摸。”风宇盯着郎长风,十分认真地说。“你爷爷我可不是青楼里的姑娘,就算是,你想摸的话也得先给钱吧?”
“你……”郎长风愕然。
他被打开的手停在空中,没有落下,他血色的眼盯着风宇,认真地想看出此时的风宇与之前的风宇有什么不同。
但他看不出。
“少得意!”他一咬牙,心中固执地认为这一次只是凑巧。
是的,必然只是凑巧。风宇为了对付圣武境的何奇,已然用尽了武息,为了对付自己,更是用尽了神偶术与符法的两重力量。
此时的风宇,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他的另一只手伸出,快如闪电一般,抓向风宇另一只手臂。
啪!
风宇换了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快速一甩,清脆的响声中,将郎长风这只手也打开了。
“不给钱就乱摸,这叫流氓无赖。”风宇认真地说。
“这不可能!”郎长风怪叫一声,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但风宇动了,一动,便如疾风一般,与郎长风寸步不离。郎长风移出了几丈,他便跟进了几丈,双脚落地之时,与郎长风的距离,一如先前。
冷汗从郎长风的脸上流下,他突然意识到,天空中那一道可怕的危险气息仍没有散去。
它只是换了容貌,变了形态。
它,此时便在风宇的身上!
“给我去死!”他狂叫着,手掌带起了万道血光,向着风宇的胸膛狠狠刺去。锐利的指尖如刀,破开空间,切割气流,斩断命运。
但,却奈何不了少年。
风宇一动不动,只是挥起手来,重重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再次甩了一巴掌,抽打在郎长风的手背上。
一声咔嚓脆响,那一只似乎无坚不摧的血手,竟然一下折断,手掌向外弯曲,平平地贴在了手臂之上。
“啊!”
一声惨叫,穿云而起。
重重云上,那一只酒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于是翻起了重重水花,一下消失不见。
空中,有万道白线向远而去,不久之后,落入那一座大山,落入那一座峰,落入那一个小院,落入那一间小屋。
吃着花生的人伸手向空中,稳稳地接住了那一只酒壶。
那酒壶在他的手中,便如同一个普通的旧物,不再散发半点力量的气息。他提着壶,揭开盖子,张口美美地想饮一大口,但却一皱眉。
“你个小混账,把为师的酒全喝光了?该打!”
他气哼哼地说着,长身而起,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向峰下而去。
一路上,遇见无数门人子弟,纷纷向他拱手躬身问好。
“居师叔,打酒去呀?”
“居师叔,这么快酒就喝光啦?”
“居师叔,您慢点走,别摔着!”
“居师叔,您喝多了吧?用不用弟子扶您?”
他一路笑着,一路点头,一路摆手,只身一人,直下峰去。
只是在嘴里嘀咕着:“臭小子,把他给我活拆了!”
数千里之外,云雾之下,山峰之上。
风宇嬉皮笑脸地看着郎长风,仿佛听到了这一句叮嘱一般,缓缓地抬起手,一下抓住了郎长风另一只手臂。
手腕一转一翻,一道巧劲用出,咔嚓声响中,郎长风的那一只手腕,也被他生生折断。
“我似乎听到冥冥中有个声音,让我把你活拆了。”他看着郎长风,嘿嘿笑着说。
然后他摇了摇头:“不过那有点太过残忍了。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么残忍的事?”
“也就是把你打残了,再一脚踩死而已。”他认真地说。
“混账!”郎长风尖声大吼,猛地飞起一脚。
一脚,带动无数的血光,如同一道大潮,横里击向风宇。
似潮,又似一轮血月,又似一把染血的大刀。刀风起,山岩被切割,生出一道道整齐的裂痕。
有风吹向风宇,风宇不屑一顾。
他抬起脚来,带动起一道道醉气迎了上去,狠狠踢在郎长风那条腿的胫骨上。
咔嚓声响,胫骨折断,以诡异的角度弯曲过去。
郎长风惨叫,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风宇的面前。
他仰头望去,见风宇高大耸立,如同一座他永远无法逾越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