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七,商成终于来到上京。
他在北外城的大驿馆住下不久,就有礼部和工部的两个小官员找过来。他现在是县侯,又是上柱国,不管这次是奉请进京休养还是在京里待职,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礼部听说他要返京,便先在内城的崇一坊给他安排了一座府邸。府邸的方圆能有二十亩,是前头一个到地方就任的尚离京时缴还的旧邸,工部正在加工加点地按制改建重新修葺,再过几天就能入住。不过,在县伯府彻底完工之前,只好先委屈大将军住在驿馆里。
这是小事,商成不在乎。对他来说,县伯府或者驿馆,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个临时的落脚地方罢了。
两个六部官员才走,兵部尚就到了。兵部尚先询问了他的病况,然后告诉他,先安心地养病,有什么事都等身体大好了再说。
商成知道,兵部尚本身就兼着副宰相的职务,所以这番话其实就是张朴和宰相公廨的意思。
因为兵部尚这次过来只是礼节性地探望他的病情,所以便不与他谈论公务,只是说一些上京里的趣闻逸事。
兵部尚很快就发觉,其实这种闲谈更加累人。商成是武将,又长期在地方上任职,对上京里的文武官员根本就不熟悉,那些在他看来颇为逗趣的事情,在商成眼里大概什么都不是。很多时候,商成都是满脸茫然地陪着他发笑,根本就搭不上嘴说话。
兵部尚只好再换个话题。他问商成:“我记得,你和毅国公曾经是同僚。”
“是的。”商成说。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六月里王义才离开燕山,未必兵部尚还不知道?停了一下,他又笑着说道,“前年北征时,我是跟着毅国公一起才从阿勒古西岸冲出来的。”
兵部尚捧着盏,不动声色地瞄了商成一眼。他当然知道商成和王义的过往,也知道他们的私谊很深厚。但他听旁人说起当年阿勒古的那段往事,都是讲王义等人跟着商成才冲杀突围,偏偏到了商成这里,却成了“跟着毅国公一起”……他说:“岚镇的事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