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站在台阶上,愣愣地远看着虚无。“你——何时撤的结界!”
虚无十指轻按琴弦,琴音缓缓而消。“妖月,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地,听贫道一句,速速离去!”
“你明知我为何而来,你不走,你觉得我会走?”妖月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虚无。
虚无身子微僵,良久,才道:“你若怨我那一掌,等我此间事了,我定当向你请罪,任凭处置,但你我之间,与西华无干,公主更是无辜,你不该挑得他们父女反目……”
言语之间,却仍是护着白凝雪。
那白凝雪什么来历,让他这般维护?妖月那极媚的眼眸,泛出了冷意。“在你心中,我妖月便是这般心胸狭窄?昆仑之颠,你足足拘了我三百年,那三百年,我可有一句怨言?”
向来懒散的妖月,让玄月拘了整整三百年,三百年的闻琴,三百年的论道,三百年的——反骨……
虚无睫毛一颤,垂了眸。
初见妖月时,她不过是只初上昆仑,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小银狐,拖着逶迤的九尾。九尾白狐,本是远古上仙,初时,他以为小狐狸是青丘出来溜达忘了归家的,待见着青丘白帝,却说整个青丘,已数千年未出过银色的小狐狸。青丘一族,都是雪白的皮毛,跟个雪团似的。
那时的小银狐,虽说来历不明,却心思单纯,与世无争,很是随遇而安。他拘了她,她甚至连个人形都懒得幻化,天天拖着个真身,在他身旁栖息。
久而久之,上至九天,下至八荒,都知道昆仑上仙玄月,收了只千年小狐妖,准备渡化成仙的。他瞧着小银狐根骨清奇,确实准备渡她成仙。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那只懒散的小狂狐狸,生生就喜欢上了昆仑上仙。若非舞鹤那只骄傲的鹤儿,也许事情并不会这么糟糕。
彼时,鹤儿堪堪修出来人形来,于是,昆仑湖上的翩翩鹤舞,便移步到岸上,绕他旋舞,约是初为人形上岸,舞鹤每每舞得兴起,舞步便隔三岔五地常踩了小狐狸的九条小尾巴。惹得小狐狸异常恼怒。时长日久,便两相对上了。终是酿成了后来的祸事,闹得整个昆仑不得安宁。
还记得那日,他给鹤儿取了个舞鹤的名儿,舞鹤便有些孤傲起来,笑小狐狸修行千年,却连个名儿都不曾有。
小狐狸懒懒一笑,立时幻出人形来,冷冷一笑,道:“昆仑上仙,夏之玄月,雪狼湖畔,有妖为月,今日,我便与他同以月为名,你又能如何?”
骄傲的舞鹤,如何能忍得妖月这般挑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就差没将昆仑给拆了。
昆仑之上好修仙,何时有妖孽纵横过?妖月这一举,事关昆仑的清誉啊!他本着普渡众生之宏愿,****拘了妖月听琴闻道,不让其有片刻闲暇。
本以为妖月耐不住福地的清冷,却没想到三百年,就那么一晃而过。他以为三百年福地修行,磨了她的妖性,这才放了她出福地。
终究还是他想得太乐观了,才致最终血染昆仑……
“妖月,你何苦……”虚无指尖划过琴弦。
此时,妖月已经行至虚无身后,她缓缓俯身在虚无耳侧,吐气如兰,道:“昆仑之巅,有妖为月,你说——我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