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也只道,德妃主子是不治而亡,也算全了德妃主子的面子。那时,德妃主子本已是枯槁之态,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但知道真相的,却只有奴婢一个。之后不久,圣上也恢复了宁国公的爵位。”
沈环道:“那你所说的,查明真相,又是何真相?”歌阑道:“奴婢一开始想的是要找出那出卖德妃主子,设计陷害德妃主子的人。所以,虽然宁国公府念着德妃主子的面上,想要接奴婢几个出宫,圣上也同意了,但奴婢却自请去了宫正司,也是想要暗中查明此事。”
“奴婢最开始怀疑的便是贤妃。”歌阑道:“因为当时与德妃主子最不对付的便是孟贤妃,孟贤妃觉得德妃主子清高,德妃主子又不屑孟贤妃父亲依附内官的行径,所以两人之间时有矛盾发生,有几次还当着众人的面便吵了起来。”
沈环摇头,“不会是孟慧月。”歌阑闭了闭双眼,“没错,虽然也有些证据指向了当时的孟贤妃,但再细细推敲,却又觉得另有可疑。这也是奴婢心中一直存疑的地方,后来,奴婢又大胆地推想如果不是孟贤妃,这宫中又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与心思呢?”
沈环抿了口花茶,“现在可想明白了?”歌阑道:“跟了殿下,看待事情的目光也不一样,自然一切都明朗了。奴婢也才真的明白德妃主子那句临终之语,‘后宫的女子都是可怜人罢了’。”沈环道:“你本身也很聪明,但德妃之死,本殿现在不能插手,也帮不了你报这个仇。”
歌阑抿唇道:“殿下,奴婢其实一直都很庆幸,殿下那么早就肯相信奴婢……奴婢想说的是,连德妃主子都只有一句无奈之语的事情,奴婢又能如何呢?做再多的傻事也是无用罢了。奴婢只求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可以继续安心地伺候在殿下身边,奴婢便心满意足了。”说着,歌阑向沈环伏首道:“请殿下成全!”
“跟在我身边,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沈环道:“本殿现在能做的,该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命,你可明白?”歌阑抬眸看了沈环一眼,叩首道:“奴婢明白!多谢殿下成全!”沈环点头,“行了,起来吧!用了午膳便去歇一会儿。”“谢殿下!”歌阑起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沈环看着歌阑渐渐消失的身影,脸色很平静,心情也很平静。德妃之死,她只听歌阑说了一半,便知道原由了。所谓德妃之仇,也根本不存在,因为德妃根本不过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一件家族利益之争的牺牲品。德妃活到最后,尝尽人情冷暖,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吧。
沈环大概可以想到,当日定然是宁国公或以宁国公为首的党派同章氏或是与章氏相连的党派起了纷争。从德妃惹怒乐潇泽,直到宁国公被降爵,被没收大半财产,都不过是章氏暗中的手段而已。
事后,乐潇泽原谅的也不是德妃,更不是宁国公府,而是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可能是德妃点醒了他,也可能是他自己早就看出了端倪,所以才会全了德妃的面子,恢复宁国公府的尊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局,也可能背后还牵扯了更多的东西,却不是沈环能猜到的,她也不想去了解了。
宫斗?女人之间的争斗最多叫做小打小闹,但凡与前廷党派之争扯上的,那才叫真正的腥风血雨。这样的世道,女人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却还乐此不疲地斗个不停。沈环似乎能感受到德妃最后心情的悲凉,或许死,真的对她是一种解脱吧。至少,也算死有所值,将局又扳回去了。
一旁一直静默而立的何芳洁道:“殿下,可要奴婢去换过热茶?”沈环却是问道:“何姑姑,你说……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何芳洁默了默,福礼道:“殿下母仪千秋!”沈环笑出了声,“本殿可不想当老妖怪!”何芳洁也不由一笑,沈环起身道:“看看逸儿去。”
殿内,八宝一脸挫败地对着乐衡骏道:“小殿下,奴才就这么没用吗?您一个笑容也不肯赏给奴才。”乐衡骏突然抬眸看了一眼进殿的沈环,接着又垂了眸子。八宝听到响声,自然连忙回过身来向沈环请安,沈环一笑道:“八宝,本殿可是给了你爬墙的机会了,看来你还真是无用啊!”
八宝皱眉苦脸道:“殿下啊,奴才是真的无用了,殿下还让奴才回殿下身边吧。再这样下去,奴才都只会逗人哭了。”沈环笑了起来,原本自信满满的八宝却遇到乐衡骏这么个冰碴子,估计撞墙的心都有了。沈环不理会八宝,向安静坐着的乐衡骏伸手道:“逸儿,整日闷在殿里多无趣啊,跟皇嫂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