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底下的臣吏为了迎合明宗爷,便四处征集品相好的蛐蛐,直弄地民怨沸腾,后来更是因为进献蛐蛐之事惹出了几条无辜的人命。这下,明宗爷总算悔悟了,下了罪己诏后,又在宫内下了一道旨意,便是从今往后,不允许直系皇宗再沾惹蛐蛐一事。
虽然已过去了好几代,但包括“荒唐”的乐潇泽在内,宁愿斗鸡,也未曾沾惹过这蛐蛐之事。乐衡骏虽然只是景王世子,但也还算得是直系皇宗,况且,如今又是养在她丹凤宫里头。所以这事儿,若传扬了出去,可轻可重,若再被有心人利用……
沈环正想着,却见乐衡骏直直朝着自己冲来,然后将手中罐子往自己面前一献,“皇嫂!逸儿从章兴王叔殿里得来的宝贝。逸儿不太明白,两只小虫而已,为什么章兴王叔要称它们为宝贝?看上去既不像金的,也不像玉的,皇嫂给看看。”
沈环看着乐衡骏天真的模样,故作惊诧道:“是吗?皇嫂看看……”沈环打开罐子一看,立马惊地“失手”打翻了罐子,然后拉着乐衡骏便向太皇太后跪了下去,“妾身罪过!妾身未尽到教导景王世子之责,请太皇太后责罚!”
恰巧此时,乐斯卓与乐衡昕也先后进了殿门,见状,一齐跪了下去,乐斯卓请罪道:“太皇太后恕罪,景王世子尚且年幼,不知在哪里听了谣言,说是骄阳苑里有个头大的蛐蛐,非要闹着臣下带他去瞧瞧,说是要与他私下养的两只比一比个头。”
“臣下想着明宗爷的教诲,不敢不谨记于心,景王世子虽然年幼,臣下也要教导于他的。谁知景王世子身边的刁奴居然打伤了臣下的奴才,还撺掇着景王世子来向太皇太后请旨去骄阳苑向皇上讨要蛐蛐……”
乐斯卓还在口若悬河(信口开河)地说着,殿内众人的脸色却都是暗暗变了,连章氏的眸子也渐渐冷了温度。沈环差点没憋住笑意,什么叫打脸?这便是了!
很显然,乐斯卓只听到了沈环请罪的话,没听到之前乐衡骏说的话。乐斯卓与乐衡骏两个,一个八九岁,一个四五岁,一个是远宗,一个是直系皇宗,谁奸谁忠,谁是谁过,一目了然。
乐斯卓最后还总结了一句,假惺惺地向章氏求情道:“臣下以为景王世子是受人蛊惑,并不知情,还请太皇太后责罚应责罚之人,饶过景王世子吧!”
乐斯卓其实也是被套路了,他怎么能够想到乐衡骏压根就没提骄阳苑,还有请旨的事。如果乐衡骏老实说了方才的事,可能还真要被人质疑,但眼下嘛,乐斯卓一开口,就算变相地将乐衡骏给摘干净了。
章氏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乐衡昕道:“铭儿,章兴郡王所言,可是事实?”乐衡昕低垂着眸子,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章兴王叔所言,确为事实。”沈环心中一冷,说到底,乐衡骏才是乐衡昕更为亲近的堂弟,可乐衡昕却是宁愿帮着一个章兴郡王。
本来,沈环今日让小祥跟着乐衡骏,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她甚至在想,自己可能太过敏感了。但如今看来,幸亏她这样做了,否则,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这个乐斯卓,小小年纪,却委实太心毒了些。不但想毁了乐衡骏的名声,还想将她这个皇后,甚至乐潇泽都牵扯进来。
闻言,章氏嘴角淡淡一抿,转眸瞟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宜王妃,淡声道:“哀家不久前才听闻,宜王为宜王世子特意请了个好先生,如今看来,这先生连最基本的亲亲之义都未曾教给宜王世子啊!”宜王妃扑嗵跪下请罪,“贫妾教导无方,请太皇太后责罚!”
闻言,乐斯卓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章氏,却见章氏目光锋利地瞥了他一眼,道:“行了,章兴郡王初进宫中,想来还有些不适应,先回去歇着吧。”
章氏话语一顿,又朝掌事侯安莲道:“安莲,看来章兴郡王身边的奴才都是不中用的,你亲自挑几个伶俐的领过去吧。”侯安莲福礼道:“奴婢遵旨。”
乐斯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也看出来了,章氏生气了。乐斯卓连忙起身道:“臣下告退,明日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章氏淡淡地应了一声,乐斯卓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章氏没理会宜王妃,转头朝沈环与乐衡骏道:“皇后与景王世子快起来吧!不过是两只小虫,以后莫再沾惹便是了。”沈环与乐衡骏应了声,章氏看了一眼乐衡骏又道:“景王世子也不小了,以后身边再多添几个人吧。”沈环应声,“妾身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