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惠妃……”乐潇泽话语一顿,“也是个聪明人,可惜磨练太少,但好在有自知之明,眼光也还不错。他们两个若能一前一后为朕与玉妃分忧解劳,担上风险是肯定的,但若将来大局安定,朕……未必不会许他们一个好结果。”
沈环有些惊诧地看着乐潇泽,“圣上的意思……”乐潇泽道:“就是玉妃心中想的意思,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朕也不能保证什么,只看他们的本事,还有天意了。”沈环默了默,乐潇泽已经拉着沈环起身,“好了,玉妃的正事可谈完了?”
沈环点了点头,乐潇泽道:“那该玉妃陪着朕处理正事了。”“……”“妾身想歇一会儿。”“一会儿朕陪玉妃。”“妾身肚子饿了。”“先吃点点心。”“妾身想方便。”“朕陪玉妃。”“……”
沈环终究拗不过乐潇泽,反正是睁只眼闭只眼坐在乐潇泽身边打哈哈,乐潇泽也拿沈环没办法,处理奏折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沈环偶尔瞟几眼,偶尔听乐潇泽说几句,都没大放在心上。
不过,当沈环看到乐潇泽批示的关于给新阳伯增禄米,赐田宅,而且所赐田宅还有一大部分是在皇都附近的圣旨时,眼皮还是跳了跳,好大的手笔!不但如此,还给沈珠的夫家,段家兄弟几个都升了职,虽然不太显眼,却也算是小贵了。
沈环看着乐潇泽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她想起晨间的事情,连皇太后的娘家,一向低调出了名的金家都被扒拉出来了,她沈家这样已经算很低调了。既然担上了皇家的干系,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地独善其身?
沈环正在发怔之际,忽听乐潇泽一声冷笑,沈环不禁朝乐潇泽手中的奏折看了过去。是份边疆捷报,自然与从前无异,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这杀敌之数与俘获之资的数目明显有些自相矛盾。乐潇泽直接将奏折扔在了一边,“真当朕是昏君了!”
沈环心想,如今满朝文武可不就是这样想吗?乐潇泽一向对边疆军官的请赏与处罚之事都很宽容和大度。该赏者,大肆封赏,该罚者,除了个别典型之外,几乎都给予了极大的宽容。哪怕是降职了的,再过一段时间乞求官复原职,兵部议不可,可乐潇泽却拍板特例处之。
随即,乐潇泽又是一叹,“玉妃,朕也有朕的难处啊。东君国早已军困兵疲,操练疏松,有勇能谋的将才更是寥寥无几。加之当年那场战役,东君国精兵损失大半,可损失的又岂止精兵良将?更有军兵之勇啊。”
“朕即位之初,边疆告急,守军败溃连连,朕急下数道招募令,以重金许之,才勉强得了几支敢拼命的队伍,却也是草包居多。”乐潇泽揽着沈环道:“如今边疆虽战事不断,但至少还有人敢死战,愿意力战。不管胜败,朕都只能一意嘉之,宽容待之。朕若严刑重典,只怕将才未得,草包也跑了。”
沈环道:“可这样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军需耗下去,国库只会更紧张,户部既掌在章氏的手中,到时,只怕圣上一样会受制于人。”乐潇泽点了点头,“所以,朕只能先缓抚边疆守军,皇都各军营也在加紧操练。再者,兵部也该大力改革一番,为东君国多扶持一些有真本事的将才了,但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沈环道:“若兵部尚书汪进退了,谁堪此位?谁又能配合圣上之意行事?”乐潇泽抿唇一笑,“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德林。”沈环道:“李德林?”乐潇泽道:“玉妃没印象是正常的,此人一向老成持重,却从不轻易掺和直臣、戚党与阉党之争,也没有明确的立场。”
沈环道:“这样的油滑之人,真能成为圣上改革的宝剑?”乐潇泽道:“这世间有一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他认为最大的机会到来之前,都不会轻举妄动。而李德林,正是这种人,他年岁也不小了,他不会错过这最后展现的机会。玉妃且看着,李德林这把宝剑,到底有多锋利。”
沈环看着意气风发的乐潇泽,心绪似乎也跟着波澜起来。虽然未来仍是一片雾霾重重,但沈环却从心里觉得,乐潇泽慧眼识珠,深谋远虑,他最终一定会成为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鹏,睥睨天下,再无人敢正视他的锋芒。
乐潇泽低头看向沈环的神色,“玉妃这是什么神色?突然倾心于朕了?”沈环露齿一笑,“这前廷后宫,对圣上倾心的人已经够多了,圣上就不怕被压地喘不过气来?”乐潇泽一掐沈环的脸,“那些乱糟糟的心要来何用?玉妃的给朕就行了。”
沈环挣开乐潇泽的手,起身道:“圣上怕是记性不好,圣上早说过妾身没心肝,如今又哪里来的心给圣上?妾身肚子饿了,先行告退。”说完,沈环便退了出去,乐潇泽也没再拦着,唇角却是不由地上扬,嘴硬!方才那眼神,明明就是崇拜好吗?他的玉妃,真是越看越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