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常乐一笑。
“师父,有件事想请教您。”他站了起来。
“说。”凌天奇点头。
“您说,我这嗓音也不算坏,可怎么一唱歌就跑调跑得厉害呢?”常乐问。
“唱一个听听。”凌天奇一挥手。
常乐唱起了《女儿花》。
凌天奇听了半天,不由皱眉打断:“歌是好歌,唱得是真不成。嗓子也不坏,而且能创作出这样的歌曲,你也不可能是先天音痴。想来想去,当是这里的问题。”
说着,指了指常乐胸口。
“啥意思?”常乐不解。
“心里的毛病。”凌天奇说。
“心里……啥毛病?”常乐还是不解。
“小时候有没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凌天奇问,“关于唱歌方面的。”
常乐认真地想,认真地想,然后隐约记起了些什么。
“上小……上私塾的时候,老……先生曾说我唱歌唱得挺好听的,于是每次学堂休息,就让我唱歌给大家听。”他说,“可后来有一天出公开……私塾里的学生家长来听先生讲课,先生又让我唱,我很有信心地唱完,结果好多家长却都笑了起来,还有家长皱眉说这孩子怎么尖着嗓子唱歌……”
回忆里,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那时他们学校有个规矩,上课前,老师都会让学生先唱一首歌,一来是让学生收拾心情做好上课的准备,二来是自己也趁机收拾心情做好讲课的准备。
那时常乐对唱歌还很有自信,老师也认为他唱得好,所以总是让他领唱。但一次出公开课时,老师让常乐领唱,几个听课的老师却笑了起来,说常乐发音古怪,是“尖着嗓子”在叫,用的全是假声,听起来又怪又别扭。
一位音乐老师还在课后指导了常乐半天,让他用真声演唱。
常乐费了半天劲,却总不得要领。
啥是真声?
这是他当时心里最大的疑问。
最后,音乐老师无奈摇头而去,留下一句“这孩子根本不会唱歌”的评语。
自那之后,原本被老师当作榜样的“小歌唱家”,就变成了不会唱歌的“假嗓儿”。
常乐不得不开始改变自己唱歌的发音技法,结果变来变去,变得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发音了。
一切改变,便自那时开始。
他一气说完,发现几个小伙伴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那些家长真可气。”莫非说。“若不是他们说三道四,大哥说不定现在已经和小梅一样,是天才歌者了呢。”
“这种事情,也不一定。”常乐谦虚。
“心病,还得心药医。”凌天奇说。
“啥心药?”常乐焦急地问。
“你是因为受到打击,没了信心,所以越忙越乱,最后迷失自我。”凌天奇说,“别人只能劝慰开导,却不能帮你走出迷阵。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具体怎么做呢?”小草问。
“只要你能唱出一支完整的好歌,自然可以重拾信心,那心之迷障,就不攻自破了。”凌天奇笑答。
少年们沉默着翻白眼。
“师父,怎么感觉您这话跟没说一样呢?”蒋里咧嘴。
“是啊,大哥的问题就是唱不出一支完整的好歌,您给的解决之道,却是让他唱出一支完整的好歌,这……”莫非也咧嘴。
“这就像是一个溺水者向您求救,您却对他说,你游到岸边便没事了……”梅欣儿大摇其头,“他若会游泳,也就不用求您了……”
凌天奇不语,目视常乐,满面笑容。
常乐隐约觉得师父似乎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常乐,你觉得如何?”凌天奇问。
“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常乐说。
“有了想法就要大胆地去试。”凌天奇说。“也许,那便是成功的开端。”
“好,那我请个假。”常乐笑着说。
“准了。”凌天奇点头,“爱滚去哪里就滚去哪里吧。”
“等我好消息。”常乐拱手一礼,推门而去。
四位小伙伴一脸的茫然,不知常乐这是准备干什么。
“师父,您真看透了乐哥的心思?”梅欣儿只是觉得神奇。
“天才之人,必有天才之举。”凌天奇说,“我只是想起我年轻之时,遇到问题,必能攻坚破难,最后成其大道。推己及人,同是天才,必有同样解决问题的手段。”
四个少年一起咧嘴。
哪有脸这么大,自称天才的?
咱们这师父啊,本事是不小。
牛皮也不小。
常乐离了学楼,一路奔回家中,进入屋里,取下六弦琴抱在怀中,清了清嗓子。
“九天之上的天地神火,您千万给个面子。这主意我昨天想了一夜,后半辈子可全靠它啦!您可别让我失望。”
他抬头望着天棚,神神叨叨地嘟囔着。
六弦琴声响起,一首对雅风大陆人来说极为奇怪的歌,出于常乐之口。
“事实只能穿向没有脚印的土壤,突兀的细微花香,刻意显眼的服装,每个人为不同的理由戴着面具说谎,动机也只有一种名字那叫做欲望……”
刹那,天地神火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