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奇的目光中透出几许激动,但被他立刻掩藏起来。
“小乐。”他叹息一声,“认命吧。势比人强,即使你现在就达到为师的境界,又能如何?韩青海是端江府大员,与州府要员交情又好,他若借这事一心要你死,你便必死无疑;他若想借机强娶小梅,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还有办法。”常乐笑了。
凌天奇盯着常乐的眼睛,看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师父,帮我照看好小蒋他们几个。”常乐低声说,“别让他们惹出什么事来。”
“你放心。”凌天奇点头。
“时间到了。”有捕快自远而来,沉声催促。
两人不再说话,常乐走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凌天奇缓步而去。
常乐静静地坐着,看似心如止水,实际上,却是心海沸腾。
无耻!
无耻!
无耻!
他在心中痛骂着韩家,同时,也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深感悔恨。
杀韩邦,他不悔,他悔的是如师父所说那般,自己做事之时不动脑筋,太过莽撞,没有仔细谋划。
眼前的世界并不是混乱无比的乱世,不是你杀我我杀你杀来杀去却始终不见有官家人出来过问一声的武侠小说世界。
自己忘了这一点,只凭着一时的热血,快意恩仇,却反过来害了自己身边人。
那是自己最珍视的朋友啊!
自己为何要杀韩邦?还不是因为他处心积虑要谋夺梅欣儿?
如今呢?
自然杀了韩邦,却令梅欣儿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等于是自己亲手将梅欣儿送入了韩家,送入了那畜生不如的混蛋之手!
恨,好恨!
常乐紧闭着的眼中,闪动着红光。
小梅,我绝不会给你作贱自己,以保命我这条不值钱性命的机会!
县衙之外,有消息灵通者聚集,足有百多号。这些人围着县衙外,等着听第一手的消息,看第一眼的热闹,私下议论纷纷。
有马车来,停于县衙院内,韩青海撩袍而下,两位州里的捕快随之下车,一个个面色冰冷。
县令与县尉一起迎上,寒喧之后,诸人入堂。
“提审常乐!”
一声令下,便有差人来到衙后临时牢房将常乐提了出来。
常乐一言不发,任对方为自己上了铁铐,押至县衙大堂中。
他立于堂中,抬起头来,目光如同刀剑一般,缓缓地扫过堂内诸人。
“目露凶光,果非善类。”州里捕快冷哼。
“听闻他从前便曾杀过十几位同境御火者,实是凶到骨子里了。”韩青海缓缓说道。
“常乐。”翁兆阳沉声说,“这位是端江府水务督察韩大人,是受害者韩邦的叔父;这两位是州里的名捕,此次携带显影仪而来,在韩宅中查到了妖物之影。你的嫌疑最大,因此,要由二位鉴定……”
常乐冷笑打断翁兆阳:“显影仪只能显示身影轮廓,除非身形特征明显,否则无法断定其身份。你们凭什么说那妖物之影是我?”
“正因为无法确定,因此才要由州里名捕鉴别。”韩青海说,“若查明你是妖物,那凶手自然是你;若你乃我人族一员,自然可以洗脱嫌疑。”
常乐盯着韩青海,眼中红光渐盛。
“你是韩邦的叔父?”他问。
“不错。”韩青海点头。
“果然蛇鼠一窝。”常乐冷笑。
两位州里捕快厉喝:“大胆!”
韩青海摇头一笑:“此子之凶,可见一斑,两位大人明鉴——若说他嫌疑最大,谁会不服?”
“在公堂之上,尚且如此凶横,平时如何可想而知。”一位州里捕快冷冷说道。
常乐不理他们,望向县令和翁兆阳,沉声问:“韩青海以我的性命要挟梅欣儿,要她嫁给韩邦之父韩青空,这件事,你们可知?”
县令面色数变,沉默不语,翁兆阳也不由低下了头。
这件事他们当然有所耳闻,但又能如何?官场上的事,无非是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最后大家不但都能有面子,还能有里子。
既然未让我们与你一起作恶,既然我们只要沉默着在旁观望,便可卖你这面子,我们又为何非要出声?
看着二人,常乐笑了。
“可笑,真是可笑。”他摇头说道。
“常乐。”韩青海厉声说,“梅欣儿与家兄婚事是私事,是他们自愿,与任何人无关,更与本案无关!你在此胡言乱语诋毁朝廷官员,可知罪?”
“罪?”常乐大笑,“我确实有罪,罪在除恶不尽,反而让恶人为祸人间!”
刹那间,眼中红芒大盛,漆黑的人形世界之中,无数火光冲天而起,神火连城猛地发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常乐已存死志,因此,这一次却是以生命之力唤醒神火连城无数神火宫同时爆燃神火,要将自己化身为火。
与这些恶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