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锻烧着他的身体,他痛苦万分,却不能解脱,无法像那两个州里的捕快一般求一个痛快,在那神火锻烧之下,却是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罪恶说了出来。
此时,他一气说完所有,但却还是不能得解脱,全身剧痛无力,情不自禁大叫:“常乐,我已经认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你该死!这是天罚,不要求我。”常乐冷笑。
但“该死”两字一出口,天地神火立时生变,包围着韩青海的火焰猛地熊熊燃烧,惨叫声中,韩青海于十几息后被焚烧成灰,遇风一吹,消散于天地间。
院内诸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院外远处,有银发老者手提茶壶,慢慢饮了一口。
凌天奇面露微笑,缓缓点头:“如此行径,才配得上你之大才。神火重楼之力,得于天地,却发自内心。倒要感谢这韩青海,若不是他创造这机会,让你走上绝路无可回头,你还无法激发内心中这份力量。”
说到此处,却不由心头一酸。
绝路,绝路……
若能选择,我宁愿不要这神火重楼,选择当一个平凡的御火者,甚至……哪怕是一介弱民。
只求天地开恩,不要毁灭我的家,不要夺去我的亲人……
可是……
他摇头一笑,喃喃自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造万物,公平对待,一视同仁,人间不公,却尽在人为,尽在人为啊。这一个‘冤’字写得好,写得妙!只恨天下冤屈无数,纵有你这一字灭尽赃官,但蒙冤而死者,却不能复生……”
摇头轻叹着,他将茶壶一丢,转身而去。
红泥茶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仿佛那半毁的县衙。
仿佛某人早便破碎的家。
院内,常乐望着那漫天飞灰,露出会心的笑容,接着却仰天倒下,昏睡不醒。
霍锋二话不说,冲过去抱起常乐。
“大人。”他面向县令,沉声说:“寻常红炎学子,断无可能拥有这种神力,这必是天罚不仁,才生成种种异象。我等已经听到韩青海临死前的遗言,难道还要逆天而为,非要诬蔑这小小少年为妖吗?”
县令心头一震,打了个哆嗦。
翁兆阳神情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所有捕快听令。”县令深吸一气,沉声说:“将院内外所有看到方才一幕者都集中过来,本县要训话!”
众捕快应声散开,不多时,便将院内外所有观者都集中过来,也不过百多人而已。
县令缓步向前,打量着这些战战兢兢的观者,沉声说:“今日之事,关乎天道,关乎天地神火之力,关乎我永安县的气运,更关乎端江府乃至我乌龙州的清誉。你们看见的、听见的,记在心中便好,却不可对外露出一字。若让本县知晓谁嘴大舌长,本县必对其处以极刑!明白了吗?”
县令一个眼神过去,一众捕快立时抽出佩刀。
刀芒清冷,令人胆寒。
此时捕快握刀在手,却再没有那种刀抗主命的感觉,心里安稳了许多。
“明白了,明白了!”众人目视长刀,心惊胆战,急忙点头。
常元和望向霍锋怀中的常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县令一点头,向捕快们道:“将所有在场者姓名记录在案,将来消息万一泄露,所有人都要追责!”
捕快应命,立刻取来纸笔,将众人一一记下。
县令却并不急着放人,而是要翁兆阳再将众人带到旁边厢房中,仔细叮嘱此事之重,吓得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发誓绝不敢胡言乱语之后,这才放众人离去。
县令一挥手,霍锋随其向内而去,来到县衙后堂县令居所,县令令下人清出一间屋子,让霍锋将常乐安置其中,便令人去请郎中。
忙乱一阵后,县令目视躺在床上安睡的常乐,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叫道:“霍捕头,你快去韩府!”
“韩府?”霍锋皱眉,“还要通知韩青空不成?”
随后醒悟,一拍脑袋:“哎呀,我却忘了这件正事!”
他飞奔而出,到马厩牵出一匹马,也顾不得备鞍便飞身而上,打马而去。
县令望着常乐,不由长叹一声:“本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一段任期,没奈何……常乐啊常乐,你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怎么你才出现不久,就让永安县这一方地界风雨不休呢?这是福还是祸?福还是祸?”
一时呆呆看着常乐,如雕像般怔住。
韩府之内,已然张灯结彩。
灵堂已经被撤走,安置在了厢房之中,韩夫人在房中悲哭,韩老爷却在前堂换上了一身新郎红装,对镜自照,喜不自胜。
“老爷,都准备好了。”管家敲门而入,笑着禀报。
“嗯。”韩青空点了点头,“衙门那边的事,用不多久就能了结,到时我兄弟会回来。县里的大家大户,慕我兄弟的名,必然会到齐,礼物自然也不少,你要记好。”
“是。”管家点头。
“新夫人那边如何了?”韩青空问。
“已经换好了衣装,画好了妆容,就等着吉时到,出来跟你拜天地呢。”管家笑道。
韩青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无限美景,就在眼前,他不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