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站着一个美丽少女,身穿黑色劲装,外罩着黑纱长衣,长发束于脑后。
她盯着蒋里,双目如星。
“这是个好机会。”她说,“此时回去,无人敢再说你什么。”
“我境界还低微。”蒋里说。
“可你已经悟通了绝断剑意。”少女说。
“那又如何?”蒋里反问。
“你别这么倔强好吧。”少女皱眉,“爷爷会维护你的。”
“维护一个橙焰境的小废物?”蒋里摇头。“他老人家怕没有那份闲情吧。”
“你对爷爷的误会太深。”少女说。
“我们的经历不同,感受便也不同。”蒋里看着少女说,“颜儿,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
少女沉默了许久。
有风吹来,窗子微动,她却已不见踪影。
蒋里闭目,默默躺倒在床上。
“我是会回去。”他低声自语,“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废物的身份回去……”
小草的伤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于是罗暮作主,诸人并没有立刻回端江府,而是决定在龙宾城中再住几天,等小草的伤全好了再走,免得路上劳顿,再折腾着小姑娘。
但只住了一天,大家便狼狈出逃。
因为听说常乐未走后,龙宾城中各方权贵便立刻车马云集于客栈之外,争着抢着要见见这位冠军。
为的,自然还是能亲耳聆听常乐解释那一篇圣人言,以作为今后炫耀的资本。
有些人不为炫耀,但却怕别人在自己面前炫耀之时,自己无话可说,落入下风,于是,也急着来见。
罗暮一个头两个大,连夜带着诸人离开了客栈,逃回了端江府。
回到府里,自然又要有一番庆祝。
第二日,常乐回归端江的消息传开,府衙忙碌起来,百姓们也忙碌起来。夺得州里比武会的冠亚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喜事,一时间,府内上下欢腾一片,人们奔走相告:“常乐和蒋里回来啦!”
这一日,端江府中鼓乐喧天,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常乐和蒋里推辞不掉罗暮的盛情美意,只好骑上高头大马,在府衙差役的保护之下,骑马游街,让端江府百姓瞻仰。
这一番喧闹,自然又是大半日。
百姓们激动不已,只觉能亲眼见到端江府的大功臣一眼,便是祖上烧了高香,争着抢着往街上跑。许多大姑娘看着两位少年,不由双眼桃花朵朵开,无数小媳妇也只恨自己嫁人嫁得早了,一个个脉脉含情地望着,惹得自家丈夫满心酸味泛滥。
游了大半日的街,常乐和蒋里只觉苦不堪言,深切地感受到了被游街的罪犯有多痛苦。
下午,自然又是一场盛宴,两少年硬着头皮参加,一会儿这个来敬,一会儿那个来贺,搞得他们身心俱疲。
莫非倒是很享受,在席间高谈阔论。别人和常乐、蒋里搭不上话,便都围住了他——反正这也是凌先生的高徒、常乐与蒋里的亲师弟,能与他同桌共饮,也是极大的体面。
至于梅欣儿……
却也不比常乐、蒋里差到哪里去。
在州里,她或只是无名学子,但在端江府,她可是大大的名人。再加上天姿国色,自然引人瞩目,不少人也使劲往她跟前凑,年轻的便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试图打动佳人心,年老的却持重得很,只是一味夸自家某个子弟如何好,将来有机会当引荐给梅姑娘认识一下。
但真正消息灵通者,却全不提此事。
因为他们隐约知道常乐与梅姑娘过去的那点事。
跟如日中天的常公子抢姑娘?
你们这是在讨好,还是在惹麻烦?
一日纷扰之后,第二天,罗暮亲自将一众人送回了永安县。
县令刘大人一得消息便急忙带人出城相迎,迎接的队伍排出数里远,又是一片鼓乐之声,欢呼如潮。
常乐只感觉头有些发涨。
“盛名之下,苦不堪言。”他不由感叹。
“要不咱俩换换?”莫非说。
“要能换就好了。”常乐叹息。
小草躺在车里,咯咯地笑。
回到永安县,常乐和蒋里自然也逃不开那一番热闹。县里大摆宴席,鸣礼炮庆祝,知府大人亲自参加县里的庆祝会,令县内诸官吏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于是又是酒宴,又是歌舞。
常乐和蒋里却打死也不愿再骑马游街了,县令大人也只能作罢。
但那冠亚军的两道金牌,却被摆在布置得如同婚车的马车上,由衙投捕快们保护着,在县里游了半天的街。
百姓们自然又是争相观看。
自然也有人看罢回家嚎啕大器,深悔当初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常乐是如此大才,白白错失了跟着沾光平步青云的机会。
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你不曾撞上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
是你明明撞见了,却瞥了一眼便错过。
县里庆祝结束,常乐与蒋里只以为这下可以消停了,不想第三日上,岳重观又把二人请回学楼之中,又搞了个地安楼的庆祝会。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常乐恨得鼻子都歪了。
是夜,凌天奇自二楼缓步而下,望着因连续几日大鱼大肉大酒杯而腻味不已,正低头喝粥的少年们,沉声说:“要不然明天咱们自己也搞个庆祝仪式吧。”
常乐和蒋里差点一头扑粥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