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主事官平时有多不得人心。
身居一地,山高皇帝远,平时少有人管束,却净是他来管人,不免便要生出自高自大之心,一时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偏远有偏远的好处,那便是少人打扰,自得其乐。
偏远也有偏远的坏处,那便是只闻外界声,不见外界形。
耳中听来,终只是一笑,惟有眼见,才真令人震撼。主事官虽听过常乐的事迹,但传说之事,总是越传越神,他却并没以为意。
便如听闻哪一地死伤百十人,也只不过是耳边数字,不足挂心。
但若亲眼见过一具死尸,怕也要震惊半晌,惶恐数日。
他低估了常乐,更低估了凌天奇,自然要倒大霉。
何中开话已经放了出去,断不会说说便算。对他来说,自己的前程远比任何一位心腹的命更重要,这主事官如此无能,未帮自己谋得多少利,却先差点害了自己,如何值得信任?
自然要踢出心腹圈子去。
守将虽然动了手,但事先并不知情,又主动向州牧大人请罪,倒免于责罚,只是被训戒几句,要他今后行事多听多问,搞清楚再出手。
红罗湖是一等圣地,每年不知有多权贵来此,谁知哪个能得罪,哪个不能得罪?
此事之后,主事衙门以及守将府官员,自是吃了一堑,又长一智,自此知以貌取人,绝不可行,来此地者,哪怕看起来再寻常,也绝不可轻易招惹。
惟有谨慎,才能驶得万年船。
五少年身在洞中,只知专心修炼,却不知外界之事。天近黄昏之时,五人才相继睁眼,结束一日修炼,起身出洞。
曲松自洞顶跃下,与少年们一起向外,与凌天奇相遇。凌天奇也未说什么,只是一路向外去。
曲松和五少年到了外面,只见岛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由大奇,等回到官栈岸边,见到了前来迎接的柳仲渊和罗暮、何中开,又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先前之事。
莫非听闻气恼不已:“这个狗官!”
何中开尴尬而笑,柳仲渊却点头:“骂得好。大夏便是多了这种混账官吏,才累年积弱。你辈少年当努力奋发,大夏的未来,却全在你们身上啊。”
他望着常乐,说道:“那一篇《少年夏国说》,我却读了好多遍。未来希望在你们,你们将来,可莫要变成无益于国家百姓的人。”
“大人放心。”常乐点头。
第二日,何中开亲自带着圣地监的人到岛上勘查,而常乐等人则被带到湖心岛中,另选地点修炼。
凌天奇不愿外露嬴大家赐字之事,几位知情官员便避而不谈。知他喜欢低调行事,便也没有改换常乐几人的修炼场所,仍按先前的安排行事。
五少年来到湖心岛上,只见这一座大岛着实不小,岛上多是山林,许多坡上建成人工平台,搭建起凉亭,均有人在其中修炼。
一路向内,来到半山腰处某地,进入一座亭中。
引路人道:“并非越高处越好,因为红罗湖之力发自湖下。但也不是越低处越好,因为火力升腾,常掠过下段,至中段时达最强,高处渐弱。所以这山腰处,才是修炼的最佳场所。”
“有劳了。”凌天奇点头。
引路人又介绍一番,这才退下。
莫非打量周围,点了点头:“论起环境来,可真比洞里强了太多。”
“你来这里是修炼还是游玩?”梅欣儿反问。
“我就这么一说而已。”莫非嘀咕。
常乐一笑:“抓紧时间吧。”
五少年于亭中盘膝坐下,默默开始修炼,小草吐纳几次便忍不住说:“少爷,这里的火力好稀薄啊。”
“你是吃过大鱼大肉,便觉青菜汤水太淡了。”蒋里笑她。
“我才没有闲青菜汤水淡了呢。”小草摇头,“真是太稀薄了。”
“两地不能相比。”凌天奇说,“你们若是第一日便来此修炼,自然会觉得这里比家中和楼内更要好上许多。你们放心,那处宝地若能使用,必然要先紧着我们,但在那之前,也不可荒废时日。来,既然觉得静修作用不大,为师便安排些节目吧。”
“啊!?”五少年一起直了眼。
小草好生后悔——自己多那个嘴干啥?
转眼之间,三日匆匆而过。
在别人眼里是匆匆,在五少年眼里,可真算度日如年。
这天,有修行者一时疲惫,想要放松心情,便停止修炼,在岛上闲逛起来,眼见无数修炼者,或认真静修,或如自己一般散心,也不以为意。
但走到一处,却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那座亭外,有五个少年面目狰狞,两人一组拉住一条长索,各自发力争夺,而长索中央处,捆着一个少年,咬牙切齿,如狂兽发狠欲咬人一般。
那眼神,能止孩童夜啼。
修行者吓得转身就跑,以为是见了鬼。
却不知,某些人的师父自有奇招,能让修炼变出千般花样来。
但不论哪种花样,都似乎是以折磨人为乐,是以让俊美少男少女变成狰狞厉鬼为荣。
常乐身在中央,感觉两边争夺之力,全施加自己身上,腰都快被勒断了。
但除了爆燃神火,拼命维持两边力量均衡外,别无他法。
他咬牙切齿望着远处静坐与曲大先生喝茶聊天的师父,真恨不能扑过去把两人撕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