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帝照凌空娇笑,飘然落地。
只手挥舞,那另一只巨爪,便仍与于兴南长剑相斗,一时不分上下。
“老实说呀,胖哥哥你的功夫确实比于门主要逊色不少。”她看着刘半月认真地说。“以这般本事,还敢与于门主拼命,算是勇气可嘉。”
刘半月铁青着脸,重重哼了一声,缓缓站起。
“本王今日……不,今夜。”江帝照说着话,又笑了起来:“今夜其实是为常乐而来。”
她抬头望向客栈三楼,轻轻一叹:“常乐呀常乐,本王找你找得好苦呢。本王向不愿多来人间,想要找一个人,不知有多难。”
常乐与她目光相触,一阵心神震荡,几乎失了内心那一丝清明。
“果然厉害呀。”江帝照不由感慨。“能承得住本王眼波者虽不少,但区区黄焰境中,却绝无仅有。你是惟一。”
一句“你是惟一”,说得千娇百媚,如同情话。
但常乐却只听出了寒风刺骨,刀光剑影,杀机无限。
她冲常乐再一笑,眼中刹那紫焰流动,一转头,那只舞动不休的手上加了几重力,轻喝如春雷炸响。
那一只巨爪突然便分开四指,四道尖锐的爪尖依次击在于兴南的剑上。
每一击,于兴南便一皱眉,便退一步。
四击之后,于兴南连退四步,亦不能止,再踉跄数步后,面色一时如纸苍白,嘴角血线触目惊心。
江帝照微微一笑:“本只是为常乐而来,不想却遇上你们人族两大紫焰拼命,那么本王自然要一举杀之,以削弱人族势力。说来真是可叹,你们这些人族啊,惯会自相残杀,多少英雄好汉,能人志士,却不是死于我族之手,而是你们自己杀害。有句话怎么说?对,叫自毁栋梁。”
“妖孽懂什么?”于兴南皱眉摇头,一剑匹练般刺来。
“这一招,便是星河吧?”江帝照微笑看着那剑光。
剑光一掠,便达眼前。剑影之中,繁星无数,仿佛天上的星河被请到了地上,流动不知几万里,最终来到江帝照面前。
大河滔滔,万里蓄势,势不可挡。
她抬手,轻轻戟指。
指尖有风动,转眼化为尖锐长喙疾冲而出,如巨鸟啄食谷米,瞬间不知几千几万下,那一道浩瀚星河,便被啄得零落不堪看,
她娇笑出手一推,紫焰一时如翼而掠,转眼将那一道星河扫得乱七八糟,不复威势,星散于天空。
“听闻于门主最厉害的一招,是星引日。”她笑问:“大敌当前,却怎么不使出来?”
随即自问自答:“哦,是了,是先前与胖哥哥斗得太凶,此时身上又有伤,却使不出来了吧?当真可惜。”
于兴南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他抬头望望客栈三楼,犹豫半晌,突然说:“你我目的,怕有相似。”
“哦?”江帝照来了兴趣。
“我孙儿易之,死于常乐之友蒋里手。”于兴南说,“我来此,是为带他走,替我孙儿报仇。常乐之事,与我无关。”
“那可是你人族才子,夏国栋梁。”江帝照说。
“又如何?”于兴南摇头,“我不过是一介江湖莽夫,什么国事,什么天下,什么大义,凡此种种,终不及我孙儿来得重要。”
他看着江帝照,认真地说:“我带蒋里走,你随意。如何?”
江帝照收敛了笑容,微微皱眉,认真思索。
虎老雄风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有伤在身,虽力已将尽,但于兴南毕竟是于兴南,大夏四大派中一派之首,若真以命相搏,便是杀了他,自己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值不值?
若是族中长辈,或许认为就算拼得重伤,能击杀人族两位紫焰,便已经赚到,但她不这样想。
她确实很年轻。年轻人,总是有更多的朝气,也总是珍惜羽毛,不愿拿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去赌现在。
老人没了未来,才敢不惜一搏,以成就身后名。
杀一人,也不错吧。
她望了望刘半月,想了想后一笑:“好呀,那么于门主便带着你要带的人走吧。”
“多谢。”于兴南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容。
“老匹夫!”刘半月破口大骂,一张口,便先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一直强压着伤势,如今因为这一骂,却全面爆发。他身子踉跄,胖大身躯如险峰落石,摇摇欲坠。
“你可以不顾家国天下,但你怎么能不顾人族大义!?”刘半月戟指于兴南厉喝。
“我只知我失了惟一可传我衣钵的孙儿。”于兴南淡淡地说。
语气间,无尽落寞,人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我便是死,也不能让你这匹夫如愿!”刘半月咬牙切齿,指上流光点点,当空成书。
江帝照捂嘴笑看,很是开心。
你们若愿意继续斗,我当然开心呀。
斗得两败俱伤,那就谁也走不脱了呢。
于兴南面色阴沉,剑锋上星光闪,指向刘半月。
常乐焦急万分,但在三大紫焰面前,他小小黄焰御火者,又能如何?
危局,似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