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此时分辩解释都没有用,只能全力表忠心,只能想办法转移主人的注意力。
于是他吼,他叫,他激动不已。
常乐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语。
琴奴跪在地上,面朝大地,露出笑容。
“本王与他说话,与你无关。”江帝照冷冷开口。“你胡乱插言,是闲命太长了吧?”
“主人!”歌奴惊恐大叫,再次扑倒在地。
“可惜,可惜。”江帝照摇头叹息,“你本是我一枚小小的开心果,尝了许多年,虽有些腻了,但终也是听惯了,不舍得丢。”
“主人饶命,小奴知错了!”歌奴颤声尖叫着,磕头作响,将额头撞破。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流了一地。
江帝照慢慢抬手,手指一勾一弹,一道神火如箭而来,直接射穿了歌奴的后脑,砰地一声炸开,便是桃花朵朵开,艳色满地。
乐师们身子伏得更低,颤抖不休。
“仙苑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本王的,连你们也是本王的。”江帝照缓缓说道,“永远记清这一点。”
“是。”诸人应声。
常乐未应。
于是江帝照便只看他一人。
“歌奴错在先,但不代表你的错便可原谅。”江帝照说,“你大可事后向本王说明,我自会处置他。但你一气吞食我这么多天地神火,罪却比他更重。”
“可他若今日便将我打死了呢?”常乐问。“我又怎么向你去诉苦?”
“说得真有道理。”江帝照笑,“但仙苑只讲我的规矩,却不会讲你的道理。你可明白?”
“那么,你要我怎么死?”常乐问。
“终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江帝照说,“但若不让你死,又是坏了规矩。这令本王有点为难啊。杀你吧,你现在已是本王惟一的歌奴,今后又有谁为本王而歌?不杀吧,岂不让所有奴才都觉得,本王可欺之以理?”
她看着常乐,笑问:“不如你给本王出个主意?”
“放我回家,眼不见,心便净。”常乐说。
江帝照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不如将你的生死交给上天吧。”她说,“你若能受得住那般苦活下来,便算是天饶你,本王便顺天意行事;你若是被烧成灰烬,便是天欲绝你,本王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目光一扫,向远方勾了勾手:“来啊。”
刹那有风雷之声起,一道身影疾掠而来,凭一对巨翼破空飞腾,不久后便一了近前,单膝跪在地上。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眼波流转间,尽显媚态。
一对青翼如膜,在背后缓缓收拢,消失不见。
“属下在。”她轻声应道。
“先前的话,你当已听到。便送他去那里吧。”江帝照说。
那里又是哪里?
朱乐福心中惊恐至极,虽然依然能感觉到那可怕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但想到常兄弟转眼便要死了,便不由悲从中来,不知哪来的勇气,扑向前方,哭着说:“主人开恩吧!常兄弟并没有不忠于您的意思,开恩吧!”
常乐有些吃惊,实是没想到这种时候,朱乐福竟然有勇气为自己求情。
目光中,不由更多了几分情义。
“你是伺候他的奴仆吧?”江帝照打量朱乐福,轻声问。
“是。”朱乐福点头。
“忠仆护主,原是好的。”江帝照缓缓点头,“既然你这般忠于他,却不知忠于本王,那你便和他一起去那里吧。生死,看天命。”
朱乐福身子一震,咬了咬牙,不敢出声。
“你可愿意?”江帝照笑问。
“小奴……小奴是忠于主人您的。”朱乐福颤声说。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在生死面前,他终要抛弃常乐时,他又坚定无比地说:“但小奴却愿与常兄弟同生共死。他……他若死了,我陪着便是……”
常乐不知说什么好,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江帝照一笑:“和峰上其余人奴相比,你倒更似人些。好,那便将他们一并带入幽府,投入地岩火河之中!生与死,便看他们的造化吧!”
“是!”青翼女妖点头,起身望向二人,一笑间,一对青翼展开,人如风一掠而至,左手抓住朱乐福,右手抓住常乐,冲天而起,转眼间便掠向花园峰。
奴峰院中诸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伏地不敢乱动。
琴奴低头轻叹。
实是可惜了一个歌乐大才。
江帝照目光望向青翼女妖消失处,若有所思。
脸上隐带笑意。
花园峰中,花大人痴痴立于花间,手提水壶,壶水倾泄,未落花间,全在地上。
她望着某处,脑海中翻腾的,却全是他的身影。
突然间,有风起,她愕然望向天空,透过藤蔓缝隙,见到那一位妖族大人手提二人一掠而过。
空中留下一声惊呼,听起来,有些耳熟。
这是谁将要受火刑?
怎么听着,似是那个……朱乐福?
若其中一个是他,那么另一个……
她身子一颤,手里的壶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