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暗。”刘半月纠正。
常乐摇头:“有我在,你便是在明。”
刘半月许久无语,突然大笑:“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按着自己的想法在人间快意过一场,便足够了。我不同于旁人——我无家无业,只身一人,便没有牵挂,只要自己活痛快了,便什么都无所谓。”
“硬气!”常乐竖大拇指。
“你放心。”刘半月说,“大夏有好多人盼着我死,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反而活得越来越好,还入了紫焰境,你说气不气人?”
常乐笑,点头:“气人!硬是气人!”
“可都有哪些人盼你死?”他又问。
“你小子别动别的心思了。”刘半月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有些事,不知道的好。”
他看着常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初时,我只是受朋友要挟,因为过去的一些事,不得不过来暗中保护你。但看着看着,我便喜欢上了你这小子。现在……我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好玩吧。”
他说完,便一笑,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常乐静静地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之后,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轻声唱起了那一首歌。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夜色中,有个身影踉跄,停步,回头,静静地听着。
“妈蛋,这是对老子发情吗?”他笑骂。
然后见到数百道神火在半空中将要凝聚成形,要向那开着的窗飞去。
“臭小子。”他再次笑骂,“真不让人省心!”
张手一挥,紫焰重重,将那些将将要成形的神火重新打散,归于天地间。
如此,便不会有那惊人之象出现,便不会有旁人察觉到这里有一位歌道大才,随意哼唱了几句,便引来神火数百焰。
第二天,常乐见到了朱乐福。
两人聊了一会儿,常乐说起要走之事,朱乐福满眼的不舍。
“我知道你留恋家乡。”常乐说,“寂州与乌龙州相邻,又有神火天舟,所以咱们相距其实并不远。”
“我先前是一心想跟你走的。”朱乐福说,“可是州牧大人很看重我……你知道,从来没人这么看重过我,我觉得,我得对得起大人的器重。再说……我的家乡毕竟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亲人还有谁,都在哪里,但一想到离开后,就与家人血脉彻底断了联系,心里就有点慌。”
“我懂。”常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在这里,好好干,总能出人头地。”
朱乐福用力地点头。
虽然已经成了御火者,但其实,他还只是个普通人。
只知道柴米油盐,只想着安静过日子,又舍不得离乡背井的普通人。
一行人将要离开,寂州州牧亲自相送,派出神火天舟与州府官员一路护送,将诸人送归了乌龙州。
州府衙门内,一众人与州牧柳仲渊相见,柳仲渊得闻诸人在泗水州的遭遇后,也是感慨不已,更是怒骂:“这些妖族,乱我人间,其心更甚于蛇蝎!总有一日,要灭尽这些害人的东西!”
灵秀心不愿见外人,因此未下神火天舟,并没听到这话。
不然,不知要心生怎样的感慨。
得知梅欣儿嗓子终于复原如初,柳仲渊也极是高兴,张罗着摆了几桌酒庆祝了一番。一行人在州府里盘桓了几日后,由州里派出神火天舟,直接送回了永安县。
神火天舟到了县衙中,自然又有一群人迎了上来,常乐愕然发现县令已然换了人,却是一位中年生面孔,看着很和善,对自己的态度也极是友好,而且略带恭敬。
“你去泗水州这段时间,上头来了调令,县令大人已然调到别州为知府,终于高升。”翁兆阳说。
常乐想到这事已经有段时间,县令大人至今才得升迁,倒也算是好事多磨。
只是一位故人,便这么无声无息走了,多少有些感慨,有些遗憾。
倒是个好人,我却不曾相送他一程。
新县令姓张名雨斋,听名字便知是个书生气的人,相处之下,发现果然如此,极为友善和蔼,好相处,好办事。
他们归来,县里自然是庆祝一番,加之张县令初识几人,总要亲近亲近,于是自己掏钱摆酒,宴请诸人。
第二天,便是学楼楼主大先生等人,赶着来宴请。
第三天,则是县衙内官员们再请。
如此忙了好几天,师徒都不堪其扰,而因为凌天奇总不能在身边,灵秀心也是烦心不已。
总算忙完,一众友人却又冲了上来。
端江府龙头帮老大龙伍元来了;娇鱼楼楼主杨荣来了;沙原来了;翁诚来了……
却也不能不应酬。
足足半个月,一众人没干别的,只是吃吃喝喝,腻得要死,把灵秀心也烦得不行。
好在,终于也慢慢静了下来。
此时,五人社都已经晋级黄焰境,却不能再于地安楼就读。地安楼搞了一次盛大的欢送会,而永安县惟一的黄炎楼天一楼,则又搞了一次盛大的欢迎会。
这最后的应酬之后,五人社终于入了天一楼,正式成为永安县黄炎楼的学子。
凌天奇也毫无争议地进入了天一楼,继续担任五人的学房先生。
再无人敢质疑。
一切风平浪静,重又步入原来的正轨。
不过,暴风雨将来之前,天象总是这般宁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