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一件呢?”梅欣儿皱眉。
“伙计伙计!”小草挥手呼唤,立刻便有伙计迎了过来。
伙计眼尖,看他们的穿着,便知是小地方来客,但也并不因此轻慢,而是陪笑问道:“两位姑娘,看好了哪件?”
“这个。”小草指着壁上那一件说。
“好眼力啊!”伙计急忙竖起大拇指,“这可算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了!乃是一位工道大家亲手制成,价值连城啊!”
小草吓了一跳:“连城?”
梅欣儿却不以为意,知道商家便是如此,向来是夸张惯了的,平静问道:“价值连城又是多少钱?难道还真得用一座城来换?”
“那倒不至于。”伙计笑,伸出五指来。
“五百钱?”小草问。
伙计笑了:“姑娘,您是拿小的开心呢吧?”
“还能是五千钱?”小草瞪眼。
“五十万钱。”伙计笑答。
小草吓到呆住,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五十万钱,那是何等巨款?当初她辛苦卖菜,一个早上才能赚多少?
五十万钱啊,当初的她辛苦一辈子怕也赚不来这么多。
便这么穿在身上?
把五十万钱穿在身上?
小草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场面。
梅欣儿也是一怔:“这也贵得太离谱了吧?”
“还有别的,两位姑娘也可以看看。好而不贵,包二位满意。”伙计指了指别处。
“不对。”梅欣儿皱眉,“我们是在街上看到有姑娘穿着这样的衣裙,问出是在这里买到,才来此处。那姑娘看起来也只是寻常人家女子,怎么可能花得起这么一笔钱?你定是在诳我们。”
“可不敢。”伙计摇头一笑,低声说:“实话跟几位说吧,初时这衣裙,本店一共有四套,前三套都当平常衣裙卖了出去,可是亏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忍不住插嘴问。
“月前,有一位江湖浪客来到此地,欠了对面酒家酒钱,便来本店,说可为本店缝制一套衣裙,只要本店替他还了酒钱便可。”那伙计说,“我们老板也是工家出身,见他可怜,便给他机会,不想他手艺倒真是好极。于是老板便动了心思,让他多给做了几套。初时没觉得如何,后来第三套被一位大人买去,并认出这是青焰境工道大才的手艺,我们这才知这几套衣裙价值连城。先前的亏空,自然要在它身上补了。”
他一指那最后一套:“所以老板说了,五十万钱,不讲价。”
这一段市井传奇,听得少年们倒是心中暗惊。
堂堂青焰境工家人,已得“造物者”之号,竟然会落魄到欠酒店酒钱?
竟然还要用手艺换钱?
莫非真想骂一句:工家的天才,都被你用到啥地方去了?知不知羞耻啊!
工家之强,强在火器制造,大才出手造物,便可惊天下。而这位工家大才倒好,竟然把心思用在钻研裁缝之艺上,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真让莫非气不打一处来。
但小草和梅欣儿却是双眼放光。
青焰境工道大家的作品,这还能到哪里去找?
且不说工道御火者到了青焰境,便称“造物者”,其手艺确实价值连城,单说这件衣裙本身,便可能是当世绝无仅有之宝。
因为除了这位放荡不羁脑子里不知在想啥的奇人之外,还有哪位工道大家会去钻研裁缝之艺,会去把自己宝贵的时间与精力,浪费在缝衣服这样的事上?
当真是只此一家,仅此一人啊!
梅欣儿望向蒋里,目光楚楚可怜。
蒋里叹了口气:“你当比我更有钱吧?”
“可是……没带呀。”梅欣儿摊开双手。
“估计是故意的。”莫非低声说。
梅欣儿立刻瞪眼:“小莫你什么意思?我们出来本只是随便狂街,谁会随身带那么多钱票呀!”
“也只有小蒋哥。”小草认真地说。
常乐摇头苦笑,低声对蒋里说:“我家小草果然学坏了。”
“钱,我自然是会掏的,又不是花在别人身上嘛。”蒋里一笑,然后说:“只是……衣裙只有一套,却让我送给谁?”
常乐捂着嘴摇头,低声对莫非说:“小蒋才真坏。”
不想小草认真地说:“当然是给小梅姐了。”
“小嫂子高风亮节啊!”莫非忍不住感叹。
梅欣儿红了脸,急忙摇头:“我衣服多着呢,还是给你吧。”
“不。”小草摇头,“我看出你是很喜欢它的,少爷说君子不能夺人所爱。”
“你是姑娘家,又不是什么君子。”梅欣儿说。
“那也是一样的。”小草坚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谦让起来,搞得伙计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有人沉声说:“伙计,将那衣裙取下,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