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家自神火天降以来最有潜力的天才啊!”他转头望向窗外,语声悲切。
“无所谓。”凌天奇摇头,“现在有一个人,比我更天才。”
“他又不是凌家人。”那人摇头。
“却是大夏人。”凌天奇说。
那人沉默了许久,问:“他真那么好?”
凌天奇不语,只是点头。
“有些东西,我已经感应不到。”他望着窗外说,“但若是你,当有所觉吧?”
“整个大夏都在变。”那人说,“神火力量已经增强了数倍,许多地方的御火者数量翻了一番。大夏,已经显出了兴盛之象。”
“那便好。”凌天奇含笑点头。
“可是……”那人握着杯,语中带着点怒:“那个混账东西,却并不知道珍惜这天赐的机会,仍只是知道酒色、酒色!”
“不怕。”凌天奇笑,“他也很老了。”
“老个屁!他还不到六十岁!比你我小得多!”那人气愤地拍着桌子。
“可酒色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凌天奇说。
“又有何用?后继无良人。”那人摇头。
“一年半以前,我倒见过一个好孩子。”凌天奇说。“虽然是庶出,但真的很优秀。”
“你见过?”那人一怔,想了半晌后一拍额头:“是那个孩子啊……”
随即摇头:“不成,母亲一方出身太低,低到还不足以保护他,更不用说助他争夺了。”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那样的例子。”凌天奇说。
那人继续沉默。
“这些年,你做了多少套那样的衣服?”凌天奇问。
“也就是从去年开始。”那人说,“本以为你会来,不想却让我空等了一年。不过既然你愿意耽误一年,肯定是志在必得了?”
凌天奇一笑:“此事不由我。”
“由谁?”那人问。
“我的徒弟们。”凌天奇说。
“那些衣服,都是我心血之作。”那人端起酒杯说。“你徒弟里,可有懂工道的?”
“有。”凌天奇点头,“而且是不世出的工家大才,脑中自生图纸,灵念宫强大无匹,工数二道,皆可通达。”
那人点了点头,再度沉默。
许久之后,他问:“他得了其中一件?”
“是。”凌天奇点头。
“这便是缘分。让他好好研究吧。”那人说,“那些衣服里,都藏了东西。”
“你倒是大手笔。”凌天奇称奇。“可这……是何用意?”
“你老了,我也老了。”那人说,“你想找一个弟子,将一身本事传下去,我何尝想让自己的绝学荒废了?但……我不是你,不想被这些身外事所累,所以……所以便起了童心,将一生所学织入衣中,若被有缘人得了,且看出其中的奥妙处,自然便继承了我的衣钵。”
“如此苦心……”凌天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外而去。
“若有天他学有所成,我告诉他,谁是他真正的师父。”凌天奇说。
“当然是你。”那人说,“我只求一身本事有人继承,却不求逢年过节有人在我灵前祭拜。你对他付出的自然更多,你是他师父,我只是他遇见的一个贵人而已。”
凌天奇没说什么,向外走去。
“凌千里!”那人突然开口。
凌天奇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
那人静静坐着,端着酒杯,望着窗外。
凌天奇静静站着,低垂着头,看着黑暗的地面。
许久后,那人轻轻抬手,似乎是拭了把泪。
“你要保重。”他说。
凌天奇怔怔抬头,心思一时飘远。
几十年前,繁华之地,那重重树下有秋千,高高荡起。
他欢笑着抓紧秋千,不断对身后人说再高些。于是那漂亮的姑娘便笑着将他推得更高。
他立于远处,皱眉看着他,眼神中有杀意。
“一起来玩啊!”他也看到了他,便向他招手。
他冷笑:“幼稚无聊的游戏,谁稀罕!”
然后便转身而去,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推他的漂亮姑娘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用的力量也更大。他很开心,欢呼声便更响,却没有注意到秋千的绳子似乎已经将要磨断。
也没注意到,漂亮姑娘的眼里也有杀意。
然后绳断了,然后他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远处的石台上。
他眼放精光,面露喜色。
漂亮姑娘望向他,眼中含着情义。
这时,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满头满脸的血。
他面色变,她面色亦变。
然后,从袖中拔出了匕首,向他走来。
他虽一脸是血,却看到了她眼里的凶光。
若那天的匕首最终刺出,便没有现在了。
想到这些,凌天奇叹了口气。
然后说:“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