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看这小丫头怎么选。”她自语。
台上,杨黛不以为意,问道:“若我有意收你为门下弟子,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诸人变色。
二楼雅阁中,熊雨欣眉头大皱。
本以为这一战能好好羞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北地女子一番,不想,却是这边耳光尚未起,那边早有甜枣备下。
“杨大家怎么会看中了她?”俊秀急了。
“小姐,若真如此,就算她今日惨败,却也等于是占了大便宜啊!切不可让她如愿呀!”她急得冲熊雨欣叫了起来。
“慌什么?”熊雨欣皱眉,心中也是一阵忐忑。
“杨大家的眼力,当不会错。”李如霜望着台上的梅欣儿,一时间若有所思。
台下席间,诸人也不由感慨连连,意外者有之,惊诧者有之,疑惑者有之。
“杨大家这是何意?”
“难道说,这梅欣儿当真有绝世之才?”
“可这嗓音……”
“我懂了。这梅欣儿必有些真本事,不然,也不可能令对方如此兴师动众。她嗓音如此独特,若能好好调教,将来真于歌道上有所成就,世人赞她是其一,赞其师却是其二。杨大家此举,是意图将来为自己扬名啊。”
“这般嗓音,经杨大家调教后都可成才,那么其他人呢?到时杨大家威名更盛,天下求其教导者,怕将如过江之鲫。”
“便算教不成才,也只怪这梅欣儿嗓音实在太差,终不会累杨大家之名。真是好算计。”
诸人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自顾自地低语着。
台上,杨黛不理下面议论之声,却只是看着梅欣儿,目光清澈而温柔。
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她的眼神,真的很温暖。
但是……
梅欣儿恭敬地一礼,杨黛面露笑容,台上九女或多或少,都流露出羡慕之色。
二楼雅阁中,熊雨欣握紧了拳,焦急地思量着当以如何手段,才能破面前危局,但想来想去,终是无法。
杨大家的心思,岂能左右?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梅欣儿将答应杨黛时,她却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说道:“家师辛苦教导之恩,欣儿不敢有一日忘却,只想一生常伴恩师身边,尽一份孝心。杨大家的厚爱美意,学生心领了。”
随后,又是一礼。
“这……”
“她……她竟然拒绝了?”
许多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可是大夏江湖歌道第一人啊!
那可是杨黛啊!
熊雨欣一怔,然后便松了一口气。俊秀狂喜,拍手道:“这个蠢货,真是蠢货!北地蛮夷之辈,果然便是蛮夷之辈,放在眼前改变命运的机会,竟然不知珍惜!不过这倒好,倒是好!”
熊雨欣瞪了她一眼,她笑着闭上了嘴。
李如霜望着台上,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她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她突然开口问。
“谁知道呢。”熊雨欣说,“北地偏远小县中,又何来什么大才?”
“她与常乐是同门。”李如霜说。
“是啊。”熊雨欣点头。
李如霜转头看着她,微皱着眉,目光中有不喜之色。
“妹妹,这是怎么了?”熊雨欣怔怔。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李如霜摇了摇头:“没什么。”
便又转头去看梅欣儿。
熊雨欣一脸的不解。
愚蠢。
梅欣儿既然与常乐同门,她的师父,自然便是常乐的师父。
能教出常乐这般人物者,岂是凡夫!
因一件衣裙,而与常乐生出仇隙已然不智,以为自己针对的不是常乐,便不算与常乐冲突,因此不肯放弃,一再相逼,更是愚蠢。
如今,却连对方的底细也不知,便大手笔请来诸人,简直不知说她什么好。
若不是你姨丈是我姨丈倚重之人……
李如霜轻哼一声。
台上,面对梅欣儿的拒绝,杨黛依然不以为意,只是缓缓点头:“大威面前不低头,大利面前不动心,倒合了常乐那句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确是个好孩子,可称女中丈夫。”
“大家过奖了。”梅欣儿面色微红。
那九女望着她,却像在看一个傻子。
杨大家有意收徒,她竟拒绝,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暗笑者有之,暗嫉者有之,鄙夷者有之。
谢芳看着常乐,只见常乐目光淡然。
“她实是错失了一生难遇的一次大好机会。”谢芳说,“先前杨大家开口时,我都已经嫉妒她了。现在却只想为她一叹,叹她不知珍惜。”
“我们有师父,自然不会令投别门。”常乐说。“攀高枝这种事,我并不认为丢人,人嘛,谁不想向上去?但若要违背道义初衷,背弃师恩,那便不仅是丢人,还是卑鄙无耻。”
谢芳叹气,缓缓摇头。
“说不过你。”
“因为我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