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是,正往城里赶,准备投奔族亲家里讨一时生活。”常乐说,“我们在旅途中相遇,又一起遇上了山贼,后来我救了他们,她只说是为报恩,所以就……那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当时我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走运,现在再见她,心里却觉得欠她很多。”
“这姑娘够大方的。”蒋里说。
“她本是青楼女子。”常乐说。“所以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分开便分开了,事后也不曾再记起。”
“你现在倒是想多了。”蒋里说。“劝你一句——露水姻缘一场,不算缘分,也无关****,终是一次……”
“一夜情?”常乐问。
“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蒋里想了想后说:“不过还真贴切。既然情分只在一夜,过了那夜,便不要再想了。难道你真爱上了她?她可是青楼女子,那事对她来说,当不算什么。”
常乐摇头:“但我终不愿看着她在这里受苦。”
“小草不是已经给了你台阶下?”蒋里说,“将她接出来,带回乌龙州。凭你现在的实力,她可以在州里横着走了。这也算是你对她的一点补偿吧。其实依我说,也谈不上补偿,她应该也没多想,是你想得太多。”
“不好?”常乐问。
“说明你人好。”蒋里说。
常乐笑笑:“我明天想去赎她,你跟我去?”
“这种事少找我。”蒋里从怀里掏出一叠钱票塞在他手中。“自己解决。”
“这么多钱,把秀色坊买下来都够了吧?”常乐一边数钱票一边赞叹。
“少装。”蒋里踢了他一脚,“你的钱比我只多不少,你只是抠门,不舍得往外掏。”
“我主要是总忘了带。”常乐笑。
他将钱票塞入怀中,两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一起看月亮。
半晌后,常乐说:“谢了。”
蒋里撇了撇嘴:“半天就憋出这么个屁!没味道!”
拍拍屁股,走了。
常乐一个人坐在那里笑。
在他感觉,第二天的早晨,来得很有些晚。
梳洗罢,他随便吃了口早饭,便让伙计转告同伴自己出去散心,然后揣着蒋里给的那些钱票,坐上客栈的马车,一路来到了秀色坊。
但却没能进去。
秀色坊的生意主要在夜里,所以白天——尤其是清晨,对坊中人来说却才是深夜。这个时候门户才关闭不久,坊中人都已经钻入了被窝里休息,哪有人来应他?
立于门前半晌,直到车夫来问,常乐才醒过神来。
“我只是想找人,可有什么办法?”常乐问车夫。
车夫摇头:“至少也要等到中午。”
“那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常乐说。
车夫不敢多说什么,便先去了。常乐找了处水岸边景色不错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
今天的时光,不知为什么过得特别的慢,慢到常乐心急难耐。
这一个上午,他感觉像是一年。
但再长的等待,终也有等到之时。随着肚子的叫声,秀色坊的门终于打开了,有刚刚睡醒的下人打着哈欠开始收拾院落场子,有姑娘开始起床洗漱。
常乐疾步过去,倒把开门人吓了一跳。
“这位公子,您是不是看错时辰了?”开门人疑惑地问。
“在下常乐,求见侍女总管。”常乐恭敬一礼。
常乐?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开门人满心疑惑,突然间一怔,问道:“您是……昨夜……”
“正是我。”常乐一笑。
“公子恕罪!”开门人惶恐施礼,急忙将常乐引了进来:“您且先到门房休息,小人这便去禀报侍女总管!”
常乐入内,在门房中坐了不到两刻钟,便有两位漂亮的侍女来到,一礼后,将常乐引入秀色坊中,来到了那座岸边小楼内。
“常公子大驾光临,贱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楼门前,侍女总管匆匆而出,看到常乐,便急忙施礼,随后将常乐请入了楼中。
“不知公子找贱妾何事?”侍女总管命人奉上香茶后,恭敬相问。
常乐早等得不耐烦,只是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焦急之色。
赎身这种事,他虽没经历过,但在影视剧和小说中却也看多了。一般来说,你越是表现出焦急渴望之情,对方便越会种种刁难,故意抬价。
他不怕价高,但他怕对方为了抬价,而制造种种波折。
他怕小婉受苦。
“昨夜在此见到一故人。”他先喝了口茶才说。“细问起,原来是在这里做侍女。”
“常公子的故人,在这里做侍女?”侍女总管吃惊不小。
“我们相识时,我尚只是个居无定所的乡野小子。”常乐说。
“原来如此。”侍女总管点头,“竟然是患难之交。那么常公子的意思是……要为她赎身?”
“正是。”常乐点头。“不知可有难处?”
“换成别人来问,自是有难处。”侍女总管笑了,“但常公子来问,便算真有难处,也是无难处。”
常乐不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