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飞鸟啊!翼过青空不留痕,转眼已随风远飞几万里。而我呢?我是泥里的草鱼,挣扎着、喘息着,只为能多活一时半刻,却哪里懂什么乘风而起,懂什么追寻自由天地?
你原便应在我生命中匆匆而过,我亦应只是你生命中的一道雁过鸣声。
是命运不好。
是我的命运不好。
原不该连累了你。
她看着常乐,猛地一头撞向巨蟒口中巨牙。
巨蟒由神火构成,其力之强、其牙之利,岂是寻常刀剑可比?小婉一撞之下,那巨牙立时刺入她头侧,自太阳穴而入,探入半边脑中。
她那一侧的眼中,立时涌出鲜血,仿佛泣泪。
她脸上仍挂着微笑,望着常乐,在生命之火熄灭的最后一刻,想起了那一夜。
她抱着他,他动作生涩,又有些羞。
她笑着死去。
王凌皱眉,动作微微一滞,却仍是将巨蟒收了回来,挡在身前。
常乐一剑向前,半途而废。
有血自上方滴落,落地绽放如花。
他怔怔抬首,看着吊在半空中的女子。
她也在看着他,已然黯淡的目光中,似乎仍带着笑意。
是你呀。
是我呀。
没想到是你。
是啊……
那一夜人群中相逢,各有惊喜,却终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金光动荡,常乐手中的剑慢慢消失。他抬头看着小婉带笑的尸体,心神一阵恍惚。
“这可不是我下的手。”王凌说,“是她自己寻死。这女子倒也有趣。我见过无数为求活着,不惜出卖挚爱之人的女子,但这种为了爱人不惜自身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不好玩了。”
他冷冷一笑,面前巨蟒张开大嘴,对准了常乐。
刹那间如雷动,白蟒仿佛化为一道闪电,直向着常乐扑去,张口便咬。
常乐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小婉。
王凌皱眉:想死?却没那么容易。
他手腕一抖,便要控制着巨蟒避开要害,去咬常乐的肩头。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而来,一道流光飞掠击在蟒首之上,那巨蟒尚来不及震动挣扎,便立时消散。
“什么人?”王凌大吃一惊,惊恐后退。
长着娃娃脸的大胡子胖子,立在常乐身边,表情有些复杂。
“抱歉。”刘半月想了半晌,才憋出这两个字来。
她死得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一是来不及救,二是……
我的任务是护着你,只要你无事,我便不能乱出头。
但这些话,此刻他却说不出口。
“你为何要道歉?”常乐摇头,“这是我的事。”
“我……”刘半月张口,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他只能望向小婉,长叹一声:“这是个好姑娘,如此刚烈女子,不多见了。”
“那夜我若不与她相认,她此刻还好好活着。”常乐说。
刘半月再不知说什么好,便只是沉默。
“朋友,天子脚下,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声音起,略带苍老,满是骄傲。接着,有一道人影一掠而来,护在王凌身前。
是位六十余岁的老者,黄衫无风而动,目光凌厉如刀似剑。
他一至,王凌便露出喜色,急忙颤声说:“余伯,您来得太及时了!快助我拿下这胆敢私闯咱们府的刺客!”
老者淡淡一笑,轻声说:“小凌少爷,不用怕。宵小之辈而已,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在这里生事。”
说着,负手目视刘半月,傲然道:“老夫余少海。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出身何处?”
刘半月却仿佛未闻,只是看着常乐,脸上有尴尬之色。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想了想后,低声安慰。
余少海皱眉,显然因对方对自己的无视而生出不满。
御火者动怒,便是神火之怒。刹那间,道道蓝焰升腾,缠绕在他周身,隐约似要化成可吞天灭地的力量,摧毁他面前的一切。
“阁下,老夫在问你话!”余少海厉声喝道。
“是的,人死不能复生。”常乐点了点头,然后说:“可是生者既然未死,便总要做些什么。”
“你有何打算?”刘半月问。
“杀人。”常乐说。
刘半月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不错,有时暴力却是惟一、也最有效的手段。”
“狂妄!”余少海眼中有光焰生,一声怒吼,如平地生雷。
确实有雷。
四道蓝焰化成的蓝色雷光,在他身周猛地绽放,震耳的声音充斥地下大堂,王凌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耳朵,向后退去。
“余伯,那少年不能杀!”他忍不住叮嘱,“我要留着玩的。”
“小凌少爷放心。”余少海冷笑一声,“老夫只将这胖子撕碎了喂狗,至于这少年,你留着慢慢玩便好。”
他伸手一抓,那四道蓝焰惊雷便凝成了一道,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杆气势惊人的长枪。
“受死。”他冷哼一声,一枪向着刘半月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