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黄勇冷哼,“难道我用这身本事换个一官半职,然后对这个官献媚,给那个官送礼,最后混成个朝廷大员,便不是沉沦?”
常乐再摇头:“大夏确实有许多官僚,其中不乏没有作为的庸徒,更有无数贪赃枉法的狗官。但这不是我们避世不出的理由。大丈夫、真英雄,越逢如此浑浊世道,越应该挺身而出,救民于水火,与这些狗官斗。否则,天下尽落狗官爪牙之下,百姓何其之苦?”
黄勇再度冷笑:“原以为你们几个有点意思,没想到却是我最讨厌的人。”
“你最讨厌什么样的人?”蒋里问。
“高谈阔论,张口闭口家国天下,就像他这样。”黄勇一指常乐。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蒋里问。
“我管他是什么人!”黄勇冷哼。
大堂中诸山贼一起冷笑,目光中满是不屑。
“难不成是哪位朝廷大官的少爷?”
“说不准啊,不然怎么就张嘴闭嘴的仁义道德?”
“大官家的少爷讲仁义道德的,我便见过不少,但真按仁义道德办事的,我是一个也没见过。”
“不错不错,倒是像那个什么左宣楠一般的人物,大把大把的。为一己声名,不知坑害了多少百姓,还敢夸口说自己是为国为民呢!”
山贼们七嘴八舌,明着讥讽,毫不留情。
“他是常乐。”蒋里平静说道。
“我管你是哭还是乐……”一个山贼说道。
话未说完,便是一怔,望着蒋里问:“谁?”
“常乐。”蒋里说,“于王都大败穆国三位学子,又在穆国焰天枢中击败穆国白焰境第一学子韩章的常乐。”
黄勇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圆眼看着常乐。
常乐也看着他,目光平静。
山贼们呆了半晌,接着轰地一声惊呼起来:“真的是常乐常公子?”
“真是你?”黄勇愕然问。
常乐点头:“倒真是我。”
黄勇一脸激动,立时起身,向着常乐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多谢常公子为我大夏百姓长了志气,添了威风!多谢常公子壮了我大夏万民之魂!”
那十几个山贼一脸激动,纷纷向前拱手见礼。
常乐起身,一一还礼。
小草见到诸人对少爷如此恭敬,一时喜不自胜,捂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先前无礼,还请常公子恕罪。”黄勇低着头,抱着拳说。
“哪有什么无礼。”常乐摇头。
“我跟你说明他的身份,只为你先前的话。”蒋里说,“你当知道,他确实不是只有满嘴道理,却无实际行动的人。他本可以跟奸相虚与委蛇,得尽好处,但为了不让天下人心冷,为了给天下才子做一个正面的榜样,公然与奸相翻脸,置自己于险境之中,这才有了奸相勾结穆国,意图在交流之中加害的事。”
黄勇大惊:“他和秦士志翻脸的事,我是知道的,一开始还觉得他不智,后来想通,却更加佩服他了。怎么,穆国之行,原来还有这么一重凶险的阴谋在其中?”
蒋里点头:“韩章本要借焰天枢之力杀他,结果反为他所杀。”
“秦士志这老狗贼!”黄勇愤怒挥拳。
山贼们也是满心愤怒,一个个咒骂秦士志不休。
“我之所以要站出来,便是要站给你们这样的人看。”常乐看着黄勇说,“我知道大夏国中,还有许多你这样的大才。他们被这个世道伤害,被那些当道的奸臣伤害,所以心如死灰,宁愿老死田园,让一生才华荒废深埋,也不愿意加入这浊流之中。我便是想让他们都看到,有人已然不顾生死,举起大旗,要为了大夏、为了亿万黎民,与这些狗官斗到底,给大夏百姓以真正的希望!”
黄勇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红着脸连道惭愧。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梅欣儿问。
“无话可说,只有惭愧。”黄勇摇头。
“黄胡子。”莫非得意地说,“你又输了。我早说我大哥必能降服你,你却不信,现在如何?”
“你若早说你大哥就是常乐常公子,我才不和你打什么屁赌!”黄勇恨恨地说。
莫非大笑。
黄勇向着常乐一拱手:“常公子,实不相瞒,家父本便是朝中一员,虽不是大官,但也知心系一方黎民。可又如何?他费尽了心力,最后还是被相党所害,而朝中同僚却没人为他出头,帮他分担。当时抄家,父母拼命保我逃了出来,我虽得活,却也对朝廷百官灰了心,对大夏未来灰了心。若是别人对我说方才那番话,我轻者讥笑,重者打杀了他,但你说那番话,我认!”
他冲山贼们一挥手:“去,将所有兄弟都叫来!来见常公子!”
“是!”几个山贼应命,兴奋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