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怔。
因为感官中的常乐突然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便那么消失不见,实在令人感觉不可思议。
就算地裂了道缝他钻了进去,我亦应能感应到他钻地的动作,却怎么……
蒋青一时茫然。
常乐哪里去了?
常乐还在原地,只是收敛了所有的气息,于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如同一截枯木,一块岩石。
他看着蒋青所在的方向,慢慢地抬起手来。一道金光倏然出现在他手中,一息之间化而为剑。他握住那剑,轻轻地拄在地上,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刹那间,蒋青面色大变。
常乐消失后再度出现时,人已然与先前完全不同。
先前的常乐虽强,但终不会带给蒋青危险的感觉,蒋青与他周旋,便如虎戏饿狼,虽有危险,只要谨慎,便必能取胜,夺其性命。
但现在不同。
常乐再度出现后,便带起了一道可怕至极的剑意,那剑意并不扩散四方,而只是锁定蒋青一人,不论蒋青做何动作,那剑意都始终缠在他身上,如同乱麻,扯之不断,烧之不尽。
同时,蒋青生出另一种感觉——感觉生命随时会在这乱麻缠绕中,离自己而去。
一时冷汗淋漓。
这一剑的气息太过恐怖了,仿佛出现在烟尘另一边的不是常乐,而是一位不知比自己强大多少倍的巅峰强者,正对自己虎视眈眈,举剑准备收割自己的头。
这是什么剑?
这是常乐吗?
蒋青的手在颤抖。
“蒋青兄。”常乐的声音,自烟尘那头传来,平稳而有力:“切磋较量,点到为止。剑招终更胜于拳脚,你我互相心里有数便好,却不要似小蒋与蒋越兄比斗时一般,非要见血为止吧。当然,蒋青兄若觉得不过瘾,常某自然奉陪。这一剑,是收是放,全由蒋青兄作主。”
蒋青的面色几度变化,眼中的杀机,终于慢慢收敛。
他哈哈一笑,一挥手,手中剑扬起了一道道疾风,正是神武门的惊风剑法。
不过这疾风中并无杀意,虽激荡,但却不能伤人,只是吹开了那些障眼的烟尘。
常乐淡淡一笑,手中金光之剑消散,负手而立。
巨大的北斗七星阵,再次移动,斗柄西指,场间便有秋风起,转眼吹尽了烟尘。
诸人望向场中,只见蒋青与常乐各自毫发无损,相距十余丈,对视拱手。
“领教了。”蒋青道。
“承让了。”常乐道。
许多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这一战结果到底如何。
“常公子不愧是人杰。”蒋青笑得有些不自然,“与我这青焰境一战,竟然也能不落下风,将来前路,不可限量啊!只是盼望好自为之。”
“常某自会全力走下去,有良友相陪,良师打点,当不会受小人所害,堕于半途。”常乐道。
这话说得似是隐含,但实则等于点明一切。蒋青面色数变,冷笑着走下场去。蒋旬和蒋庄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只一挥手:“比也比过了,咱们走吧,别打扰了客人休息!”
语气中,颇多愤恨。
蒋旬和蒋庄心中纳闷,又不好发问,于是向着常乐拱了拱手,带着人走了。
烟尘之内,常乐做了些什么,外人皆无所知。蒋颜有些费解地迎了过去,疑惑地问:“方才到底怎样了,怎么你们打着打着便停下来不打了?”
黄勇扑打着食盒上的灰尘,也走了过来,抻着脖子听。
“他……是否打算用一招没有声息只有清影的剑法?”蒋里问。
常乐点头:“这一剑若用于暗杀,难有人能抵挡。”
蒋颜面色一变:“月华剑法?”
“如此说来,你当是用了那一剑。”蒋里看着常乐,露出笑容。
“不得已而为之。”常乐苦笑,“本打算将这一剑一直保留着,当成我最大的保全秘密,不想今日却泄露了剑势。”
“无妨。”蒋里摇头,“你未斩出那一剑,便终无人知它到底有多可怕。让他们去乱猜更好。”
“什么剑什么剑?”黄勇好奇地追问。“这个蒋青哪里是打架,分明是在扫尘,这一院子的灰土,都被他扬了起来,害得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剑,你的剑,到底是什么剑跟什么剑?”
常乐笑得淡然,摇头不语。
于是黄勇又看着蒋里,问:“你却怎么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此来,当是想杀乐哥。”蒋里说。
黄勇吓了一跳:“他们疯了?在神武门里杀有卫国公撑腰的常乐?”
“若只是小辈切磋,国公便也无话可说。”蒋里说。
“你们蒋家人好毒的心啊!”黄勇怔了半天后,忍不住感叹。
“说谁呢?”蒋颜立时瞪起了眼睛。
“说他们,他们蒋家人……”黄勇吓得急忙陪笑,指向大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