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本要去拜访允萧疏谷主,却因为伊颜之事给耽搁了。”洛惊鸿道:“属下想趁着这次西罗山之事,与玉衡殿主同去两壶山拜访允萧疏。”言舞江道:“你上次西罗山受伤,如今又去两壶山,会不会太辛苦?”洛惊鸿连忙道:“属下不觉辛苦,况且,上次的伤也已经养好了。”
言舞江道:“两壶山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也不必向仙界讨口头上的便宜,反正就算定了什么协议,也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真想动手,随便找个借口都可以,想来仙界正是这种想法。”玉衡与洛惊鸿齐齐应声,“属下明白。”
洛惊鸿转而问道:“属下与玉衡殿主此行,可是要护着允小姐回两壶山?”闻言,言舞江有些失神道:“让我再想想……”“副宫主!”玉衡禀道:“允昭凌乃是允萧疏的长女,我听闻这些年来,允家大小姐很是受宠。如果这次我们去两壶山,未能带上允昭凌,岂不就成了事实上的威胁?到时反而惹地允萧疏心中不快!”
“况且允小姐到底是仙界之人,若在海藏宫呆地久了,难免会引起一些小人的觊觎。到时再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玉衡向言舞江一礼,“所以,依属下之见,还是尽快护送允小姐回两壶山地好。”
洛惊鸿看了玉衡一眼,附和道:“玉衡殿主言之有理!属下也正是此意。”言舞江轻轻一叹,“就依你们之言吧,我会尽快做出安排。”言舞江挥了挥手,洛惊鸿便退了下去。待洛惊鸿走远了,玉衡便走上台阶,来到言舞江身后,替言舞江按揉起头上的穴位来,“当上了副宫主,每日日理万机的,有什么好?”
言舞江闭着双眼,一叹道:“若不如此,怎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玉衡道:“那现在想做的事可还是一样?”闻言,言舞江不禁睁开眼回头看向玉衡,“你知道什么?”玉衡将言舞江的头摆正,“放松!你放心,我就算知道什么,也只会顺着你的意,不会与你做对的。”
言舞江眼中杀气一现,“最好是这样。”玉衡一叹,“这几百年来,我为你尽心尽力,绝无二心,你还是不相信我吗?”言舞江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人心也是会变的。就像我,几经波折,几历心劫。”
玉衡松开手,在言舞江身旁蹲下,然后握着言舞江的手道:“我知道,你已经经历太多,很难再回到初心。但我也并不希望你再回到初心,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言舞江淡声道:“我的初心,三百年前便已死了。”玉衡道:“可你对他还是一心一意。”
言舞江道:“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还对他一心一意,想要骗过别人,就先要骗过自己,这话,是你教给我的。”玉衡颔首,“你学得太快了,也一直做地很好,我早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了。”
言舞江反握住玉衡的手,“玉衡,你予我是恩,也是情。或许我未必还得了你的情,但这份恩,我一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玉衡微微抿唇,“这样……就够了。”
“当真?”允昭凌听了洛惊鸿的话,不禁喜上眉梢。洛惊鸿笑道:“言舞江可是海藏宫的副宫主了,又当着两位殿主的面所言,还会有假?收拾收拾,明日咱们便出发。”“等等!”允昭凌转而道:“你与玉衡殿主也要去两壶山,该不会……是去为难我爹的吧?”
洛惊鸿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我海藏宫那么多弟子死在你们仙界城主的手上,如此重大的损失,怎么着也该偿还一些才是。何况你担心什么,你爹在两壶山有权有势,我与玉衡难道还能反客为主不成?你该担心我们会不会被你们仙界的人欺负才是。”
说地也有几分道理,允昭凌不禁得意一笑,“你欺负了我一回,就不许我爹他们欺负你们一回了?”洛惊鸿撇嘴,“没良心!”允昭凌道:“放心吧,我还指望着你帮我打听柳言星的下落呢。有我在,保证你们没事。”洛惊鸿一礼,“那小的就先多谢允大小姐的护佑之情了。”
正说着,只见言舞江身边的紫芝护卫上得楼来,近前向允昭凌一礼,“允小姐,副宫主在琼花宫备下酒宴,还请允小姐过去一叙。”洛惊鸿眨了眨眼睛,他说地没错吧?离别宴都来了。
允昭凌看向紫芝道:“就我一人吗?付公子呢?”紫芝道:“副宫主到底也是宫主的宫妃,请允小姐过去无妨,可若请付公子过去,就有些……”允昭凌连忙道:“是我说错话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那我带我的丫头过去,行吗?”紫芝含笑应声,“可以的。”
允昭凌与华灵稍稍收拾便跟着紫芝往附近不远的琼花宫走去,远远地,允昭凌便见一片片冰雪洁白缀在高墙之内,绿叶之间。想来这些便是琼花了,所以才名之琼花宫吧。
待走近了些,便看地更加真切,鼻间也盈入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琼花宫内遍植琼花树,如今正到花季,满树的琼花看上去真真是仙姿绰约,璀璨晶莹。古人曾在琼花赋中称赞道:“惟水仙可并其幽闲,而江梅似同其清淑。”允昭凌不禁感叹,诗符花意。
允昭凌与华灵转而跟着紫芝步上主殿的高阶,高大的殿门旁立有十数名带刀护卫,殿内不时有侍女躬腰碎步出入。待紫芝走近了,侍女与护卫们都会一行礼,紫芝伫在门口,伸手向殿内一引,“副宫主便在殿内,允小姐,请!”允昭凌一颔首,跨进了大殿。
紫芝转而向华灵道:“华灵姑娘,这边也为你备下了酒膳。”说着,紫芝便引着华灵向旁边的偏殿走去。华灵瞄了一眼殿内,虽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强闯进去,只得跟着紫芝离开了。
允昭凌跨进殿内,不及打量,就听言舞江的声音在东边响起,“过来坐!”允昭凌垂眸向东边走去,向言舞江一礼后便在言舞江的对面坐了下来,因为殿内只设了言舞江面前一席。旁边的侍女替允昭凌斟了一杯酒,言舞江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众侍女应诺,缓步退出大殿,并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殿内一时昏暗了下来,虽有几盏连枝烛灯照着,到底窗门紧闭,令允昭凌有些透不过气来。言舞江似有所察觉,一挥手,便扇开了两人附近的一扇大窗,窗外目光所及,皆是大朵的白色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