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峰,是我。”竹静春突然出声道:“我是伊晴。”闻言,张成不禁诧异地看向了竹静春,“伊晴?你也被徐城主点为了秘隐长老?”竹静春一点头,“当年的事你都清楚……”竹静春转头看了一眼明会安,“我也没有想到,我会与博观一同成了徐城主安排的秘隐长老。一开始,我们认出彼此之时,也是十分挣扎,可到底……还是犯了徐城主的禁令。”
张成一叹,“当日仙魔两界交战之后,徐城主便秘密安排了我们三十六位秘隐长老,且并不让我们知道彼此间的存在,我们的‘真身’也早已死在了那场交战之中。这些年来,我屡换身份,也一直谨守徐城主禁令,只能孑身一人,不许与其他长老联系,也不许参与城中决策之事。你们……又是如何知道寻我出来的?”
明会安与竹静春相视一眼,竹静春道:“来峰,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张成不解道:“这话怎么说?”明会安道:“你可还记得近百年前魔界大肆闯城之时吗?那时金乌山不仅失踪了两个扬名的长老,镇守步杀宫的两位显扬长老也丢了性命。还有……当日死在金乌山上的其中一人,名陈七发,他同我们一样,也是天回城的秘隐长老。”
张成凝眉,“你是说,这一切不是巧合?”竹静春道:“也未必就是魔界所为。”明会安接着道:“这些年来,因为我既是东城主的身份,也有着玄仙的身份,所以城中机秘要事,我皆有参与。魔界这些年来是遣了几个厉害的探子过来,但还不至于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揪出陈七发。陈七发的死也绝非意外,且他的死因也甚是蹊跷。”
“还有金乌山的金长老与卢长老,失踪到现在,也未有消息。但因当时魔界来势汹汹,我又揪出了几个魔界探子,所以只当皆为魔界所为。”明会安道:“直到不久前,我发现,卢长老很可能在离开金乌山前便受了重伤,甚至,他根本就没能离开金乌山……”说到这里,明会安便将当日疑惑之处统统讲述了一遍。
听完,张成道:“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当日天心山仙魔大战,魔界是亏损了不少能将异士,但保不齐也与咱们天回城一样,暗中还隐了一些高手呢?”“若真是如此……”竹静春道:“魔界要么轮不到一个期须来做主,要么早该攻过来了,也不至于近百年前的那场攻城战,一见到允萧疏带着两壶山的人来,便胆怯地后退了。”
张成凝眉道:“你们的意思是……怀疑几位长老之死与失踪,跟仙界有关?可仙界除了咱们这些长老,又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但咱们这些长老,扬名的也好,秘隐的也好,都是立过咒誓的。谁若胆敢有这样的心,也就要担着随时应咒的决心。”
“更何况,他为何要针对咱们这些长老呢?若说为名为利,就该冲着几位城主去才对。毕竟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且也只能在天回城即将覆灭之时才能出手,城中内斗也好,相互残杀也好,咱们是一概不能理会的。”张成看了看明会安的神色,“你们……还查到了什么?”
明会安一叹,抬手自袖中连连飞出了十二块令牌,叮叮咚咚地悉数插在了一旁的门柱上。张成抬眼看去时,只见这一溜令牌皆是长老令牌,且是秘隐长老的令牌,更令人夺目的是,当中的大部分令牌都染上了血迹。看血迹之色,新旧不一。张成不禁走近些审视了一遍,他可以断定有些血迹甚至有了数百年的模样了。
张成不禁颤声道:“这些……你都是自何处得来的?”明会安没有回答,而是道:“这些年来,上一任北城主也好,这一任北城主也好,除了陈七发一个,便从未收到过其他秘隐长老交还的令牌。这里虽有十二个,却不知真实情况,到底止不止十二个。虽然当年的三十六位长老皆立下了咒誓,但保不齐有如咱们一样,私下有交情的。有人在一个一个,顺藤摸瓜地挖咱们出来,然后再一一除去。”
竹静春道:“想来来峰你也看得分明,这些令牌上的血迹最远也不过是近几百年之事,十数位长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继而死,只怕天回城……已经出了妖仙了。事到如此,我等不可以再坐视不理,必需要找出其他长老。防备也好,揪出这妖仙也好,事急从权,再不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张成看向明会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在何处发现这些令牌的?”明会安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这些令牌是有人从东边寄过来的。”“东边?”张成道:“海藏宫?”明会安摇头,“之前我是不敢违了禁令,所以才没有刻意去寻你,如今有心要寻你,自然能寻得蛛丝马迹。我再撒一遍网,只有知道咱们之间暗语的才会现身,不是吗?”
张成问道:“东边哪里?你们打算过去调查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既然能将这些令牌寄到你的手里,就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查出了你的真正身份了。可咱们呢?对对方一无所知,你这样贸然前去,岂非羊入虎口?”明会安道:“这次不同,我与伊晴本已到了命劫之时,想来便是这件事了。既是天意,又岂是能躲过去的?不如直面相迎,或能得一丝转机。”
“如此……我更要同你们一起去了。”张成道:“因为不久前,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命劫即到。”明会安摇头,“我这么辛苦找你出来,便是想让你尽快查出其他长老的下落。此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一向细心,定能尽快完成此事的,不能再让其他长老遭受无妄之灾了。再有,我也想将明家托付给你……”
“红谣,今日那个叶潇琳定然也是要去的,她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可不能再忍气吞声了。”丘少婵放下车窗帘,又转头看向靠坐在马车角落的明念心,“还有你也是,管人后怎么样呢?人前你就是明家的长孙女,拿出该有的姿态来。谁若敢拿你的身份开涮,你便直接拿剑招呼他!也叫人知道,你明念心可不是好欺负的!”
丘少婵话语一顿,接着道:“我知道你不爱显摆,但到底是付陌染的新宅,我已经帮你备了一份礼,不算张扬,却也不失了明家长孙女的身份。我已经着人先送过去了,你也不能再推拒了。”明念心只是微笑点头,“多谢!”丘少婵有些诧异地看着明念心,往日里自己送她一件小玩意,她都要推三阻四的,今日怎的反常起来了?
正想着,马车外传来丘家小奴的声音,“三位小姐,付公子的新宅到了。”闻言,丘少婵、鱼红谣与明念心便先后下了马车。只见眼见青山翠绿,小溪轻淌,付陌染的新宅乃是依山傍水而建,粗粗一看,倒是极为幽雅。大门前一棵古桐掩映,另一侧又栽了几丛翠竹生风,付陌染并着几个小奴便立在大门前招呼来客。
付陌染今日一袭翠袍,腰间没有佩剑,而是坠着一块素色暖玉并几个小玩意。头上也裹着翠巾,脸上挂着八分的笑容,见人到来,便迎上几步,寒暄几句,再伸手一揖,将诸客引起门内。丘少婵不禁道:“倒是有几分模样了。”说着,三人向大门走去。
付陌染远远地瞧见,竟是迎了七八步之多,然后向三人一揖道:“几位小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少来这一套!”丘少婵道:“别整地跟个外人似的,咱们好歹在天心山也有了过命的交情,生分给谁看啊!”鱼红谣轻咳了两声,丘少婵才微缓了声音,回了个礼道:“恭喜付公子新居落成之喜了!”
明念心却是抬首看向了门上的匾额,只见额上题着“静里居”三个墨字。明念心只一眼,便看出这三个字乃是付陌染的笔迹,可用清朗二字来形容,比之从前,又大有进益了。旁边鱼红谣向付陌染一揖道:“恭贺华厦新成之喜,愿吉星照佳地,紫气指新梁!”
付陌染一笑,“你这话太客气了。”付陌染转而看向了明念心,明念心收回打量匾额的目光,朝付陌染一揖道:“一门瑞气,万里和风!”付陌染一笑,客气几句,便将三人引进了大门。步下几级阶梯,三人尚来不及打量其他,便见一扇气势恢宏的青玉影壁呈现在眼前。影壁之旁有三四个人正在细细打量,丘少婵不禁啧啧叹道:“北城主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大一扇影壁,竟是拿一块整玉制成,真真是财大气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