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道:“我真的是好害怕呀!有胆子的,你们现在便上来与我们对打,你们若抢得走这小儿,便拿去!若抢不走的,莫再来痴缠!”“小妖放肆!”突然一道微沉之音响起,随即众人便见一个褐袍男子飞身向屋檐上的两人冲去,手中仗着仙剑,看来很有几分威势。
之前那个素袍男子将手中小童往黑衣女子手里一递,便徒手迎向了褐袍男子的攻势。素袍男子虽是徒手,褐袍男子却没讨得什么好。翼遥看得出来,那素袍男子的确是个高手,应付褐袍男子的招式中还留了情的。翼遥不禁有些奇怪地看向那素袍男子,按说这样级别的高手,应该是不能这样随意在紫岩谷走动的。
十数招过后,素袍男子用了巧劲将褐袍男子推下了屋檐,然后向褐袍男子一拱手道:“承蒙这位仙君手下留情,只是此事还望仙君能够听小人辩解几句,仙君再作处置不迟。”那褐袍男子名唤曹容,是个上仙,虽隶属西峰,却是少有的几个正直之人当中的一个,也一向不齿于仙界对诸妖的种种欺凌作法。只是人在屋檐下,又是大势所趋,多数时候,他也只能装作看不到了。
今日晓得妖地又有一番腥风血雨,所以曹容主动过来巡查,一是为了能少牵连些人进来,二也是为了严防有恶妖生事。不巧一路过来,见到这边有人闹事,谁知与这素袍男子过了几招,曹容便不禁对这男子生了几分相惜之心。这男子的功力明明在他之上,却招招相让,又不显得那么刻意,甚有儒雅之风。
再看其面态,亦是如此,五官清俊,眼神温和,说话行事井井有条,谦和温逊,倒有几分仙姿清骨。曹容心中虽如此想法,面上却是不显,一哼道:“我知足下来历不浅,但也别忘了紫岩谷的规矩。今日我们按章拿人,你却在此阻拦,是为何意?”
男子道:“小人闵嘉志,承蒙西城主多年照顾,绝不敢轻易惹事生非,平日里也只在屋中静坐默思。只是今日恰巧闲步至此,闻得此童啼哭甚为凄楚,一问之下,方明原是诸位仙君所押之人。但小人斗胆,纵然此童亲眷牵涉进昨日之事,此童却不过稚龄,能有何所为?还望这位仙君开恩,赦免了此童。”
闻言,曹容微有诧异,一旁的翼遥也反应过来,他是曾听说这紫岩谷中有几个人是天回城西城主特意吩咐过要好生照顾,绝不可轻易欺辱的,原来这人便是当中一个。难怪看其姿态,可以如此优雅,如此不加避讳,原是有靠山罢了。不过,若那西城主当真理会他死活,就该将他弄去别的地方才是,何必还让他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紫岩谷受罪?
曹容道:“原来如此!倒是曹某失敬了!”“不敢!”闵嘉志还了一个礼,曹容便向旁边几个仙界弟子喝道:“你们是有几个胆子,敢胡乱招惹西城主的贵客?此童难道还能掺合昨日之事,一个个地越发不成样子了!再是如此,我便禀告你们领头的知道,将你们远远地打发了算了!”闻言,几个仙界弟子哪敢再出声,默然押着其他几个人快快地离开了。
闵嘉志再向曹容一礼,却不作声,曹容也不还礼,微一点头,转身离开了。闵嘉志看了一眼黑衣女子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小童道:“我们也快些离开这事非之地吧,以免惹人觊觎。”黑衣女子深以为然,连忙同了闵嘉志飞身落入人群,然后几个闪身便不见了。
翼遥回过神来,连忙转头向之前的地方看去,哪里还能看到那被押解的一行人,不禁心中大急。翼遥正待往前去寻,忽被一人扯住,“翼遥大哥,这是欲往何处啊?”闻言,翼遥回头看去,见到来人,不禁焦急问道:“晏晏,可曾见过高翔?”晏晏一撇嘴,“活的是没见到……”眼见翼遥变了脸色,晏晏连忙道:“不过晕倒的倒在那边。”
见晏晏一指,翼遥连忙朝那边奔去,晏晏也紧随其后。两人来到一座酒馆前,翼遥果见边上躺着一个烂醉的身影,不是高翔,又是谁?晏晏帮着翼遥抬了高翔回居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高翔哥哥倒是越发沉重了。”翼遥道:“你见他时,便是这样?”
晏晏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自然不是,我见着他时,他正欲随着梨雪两个兄长去西峰闹事呢!若非我死拖硬拽,又狠狠灌了他两大壶酒下去,他只怕昨晚就交待在西峰了。”翼遥道:“倒是你的功劳了,以后替我多看着他点。”晏晏连连摆手,“翼遥大哥,我真不明白,你这么个精明人儿怎的与这么个莽撞人儿结了兄弟?我看总有一天,他不但害死自己,还要连累你!”
翼遥替高翔除了外衣与脚上的鞋,又替他掩好了被子,这才看向晏晏道:“总之,谢谢你了。”晏晏抿了抿唇,“翼遥大哥,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若叫我不讲,我这心里闷着实在不好受。可若叫我讲出来,我又怕你难过。”翼遥默了默,“讲吧。”
晏晏在一旁坐下,“昨夜你猜我瞧见了什么?”翼遥在晏晏对面坐下,斟了两盏酒道:“可是瞧见琬琰与于凯风一处?”晏晏睁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了?”翼遥道:“早上碰见了琬琰,她也承认了。”晏晏不禁一拍桌案道:“我就不明白了,琬琰那么个贪图势利,置大哥你的面子于尘土的女人,大哥你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看还是趁早跟她一刀了断,也免得今后累你声名!”
翼遥饮下一盏酒,“我与她之间,本也无名份可言。”晏晏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想当初,是谁将她救下?又是谁千方百计地护着她?大哥待她如何,她会不知道?整个紫岩谷都知道她是大哥你的女人了。可她呢?是怎么报答大哥的一片恩情的?私下与那于凯风勾搭在了一起,还整日人前人后地显摆,真是太过分了!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一早便去教训她了!”
“我与她……”翼遥话语一顿,“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该做的都做了,她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便是她的事,再与我无关。”说着,翼遥干脆抱起酒壶灌起酒来。见状,晏晏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然后凑近翼遥小声道:“大哥,小弟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左右逢源,装疯卖傻地讨好仙界那班人,其实另有打算,是吗?”
翼遥放下酒壶,看了晏晏一眼,然后一笑道:“贤弟的玩笑有些过了!我翼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好想的,只求剩下的日子能够安安稳稳的,就行。”晏晏看了一眼旁边的高翔,“大哥不必瞒我!倘若一日高翔出了事,且事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大哥当真也要不作理会?”
见翼遥收了散漫之色,晏晏便以手指蘸酒在桌上划了几个字,然后抬眸看向了翼遥的神色。翼遥先是眼中一震,随即摇头一笑道:“贤弟这玩笑,开地真是有些过分了。”“我没有在开玩笑。”晏晏道:“昨夜救下高翔的,也非是我晏晏。大哥可以仔细想想,我昨夜尚在西峰伺候那些个仙主,哪儿还有功夫理会高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