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禀还用问?”
“……”
“问吧问吧。”
“呃……”
“……怎么又不问了?”
“学生惶恐。”
“提问而已,惶恐什么?”
“学生……学生担心冒犯老师。”
“学而不问才叫冒犯。有疑惑就要求解,求解不得自然要向高人请教……老夫的意思是,要向老师请教,这个……”
“老师,学生知道您是高人。”
“咳咳,高人倒也谈不上,不过对禁制么……你可以问了。”
“是。老师……”
“等等!”
“怎么了?”
“你不是要问那个……”
“那个什么?”
“那个什么……那个水鼠生多少崽儿的事儿吧?”
“当然不是!怎么?那个不能问?”
“……也不是,老夫觉得,算路可以慢慢磨练。提问的机会如此宝贵,岂能随便浪费。”
“老师睿智。”
“嗯……那么,你可以问了。”
“那我问了。”
“问吧问吧。”
“学生想问。什么是禁?”
……
……
“什么是禁?”
老人神情变幻不定,不知是为难还是感慨,良久才说道:“你确定要问这个?”
十三郎坚定回答道:“是的,老师。”
这一次老人沉默的时间更长,锐利的目光直逼着十三郎的眼睛,仿佛要刺进他心里去。
十三郎平静与之对视。
“唉!该说你什么好呢。”
老人目光渐趋和缓,满头灰发透出沧桑的味道,说道:“假如不是观察多日,老夫定要痛骂你一番。”
“学生惶恐。”十三郎诚恳说道。
“不必惶恐,你也不是真觉得惶恐。何必欺瞒我一个老头子。”
老人淡淡嘲讽一句,说道:“看似直达本源,实则好高骛远,老夫实在不明白,以你这般务实的性子。怎么会问出如此虚妄的问题。”
十三郎讷讷说道:“学生模拟了这么久的禁法,心里反倒越来越迷糊,有些弄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就像看一字,看久了就觉得他不是原来那个字,甚至根本就不是个字。”
“这很正常。”
十三郎心想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可还是没办法克服,让我能怎么办。
老人说道:“如何解决我不知道,至于你提的问题,老实说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就连它是否能帮你解决问题……老夫也不知道。”
十三郎张口结舌,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问了,老夫便试着解释一番。”
不待他发出抱怨,老人接下去说道:“对老夫而言,禁就是道!”
“不要问我什么又是道,老夫回答不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单就禁法而言,虚着重三字。”
“哪三字?”十三郎失望又觉得期望,有些紧张。
“夷、希、微!”
“视之不见,闻之无声,博而不得;所谓道无形而有纪,道化万物,万物皆为道;道之飘渺无状,不可琢研,唯有寻其形、听其声、触其表,放可有成。”
老人的声音渐趋高昂,说到慷慨处,满头灰发无风自动,目光炯炯神情睥睨,大有视天下于无物之气。
“老夫以为,世人苦寻真道,未闻有得者,为何?”
抬手打出一道灵光,老人喟然说道:“就好比这道禁制,简单到极点。不是老夫夸口,世间修为超过老夫这千万,若说能布置如此简单的禁法,怕是没有几个。”
“大道至简,老师乃真人也。”十三郎及时送上赞美,换来一声冷笑,一阵讥讽。
“真是这样么?”
老人不屑的语气说道:“如果至简就是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老夫将这道禁法继续简化,简化到只有一条灵线的程度,就是明悟了真道?或者说,明悟了禁制本源?”
十三郎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接口。
“世人喜欢论道,这本身没有错,奈何人人都可琢磨出一番自己的道理,那么就是人人都得了道,岂不是笑话!”
一番感慨与嘲讽过后,老人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所以老夫真正要告诉你的是,纯以境界而论,需以有形入无形,再由无形回归有形,这是过程,是必然要经历的心路,也可以说是心结。”
“就像你现在这样,明知道它是,却又怎么看都不是。既然如此,何必管它是或不是,只需做到一条,再无疑问可言。”
“哪一条?”十三郎赶紧追问。
老人断然回答道:“我说它是,它就是,不是也是;我说它不是,它就不是,是也不是。”
十三郎愕然无以为对,稍后躬身施礼,闭目打坐,陷入沉思之中。
老人静静地望着他,目光透出慈祥怜惜,默叹一声,就此不再言语。
……
……
下午临时有事出去,更新晚了,诚恳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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