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皱了皱眉,刘修手下只有五百多步卒,剩下的全是骑兵,看刘修这安排,好象是准备用这五百步卒夺取两侧的阵地,这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聂啸可是在两侧的山坡上至少各安排了千人,一旦情况不对,他还有足够的后备力量。
就在赵安疑虑的时候,许禇和张飞已经出发了,他们各带了两百多人,举着盾牌和环刀,迈着从容的步伐向两侧的山坡上爬去。张修带着数百弓弩手,跳下战马,赶到岭下,准备进行射击掩护。
山上的羌人见汉军稀稀拉拉的攻击阵型,不禁哈哈大笑,他们高声说笑着,漫不经心的拉弓搭箭,准备阻击。
许禇等人举着盾牌,不紧不慢的向山上爬去。在羌人的射程外停下了脚步。张修越过他们,爬到半山坡处,举起了手中的弩,用望山瞄准了山上的一个羌人,扣动了弩机。弩箭呼啸而去,在空中飞过七十多步的距离,然后无力的坠下。
羌人再次发出鄙视的大笑。
张修目不转睛的看着空中的弩箭,对羌人的讥笑无动于衷,等弩箭落地,他举手发出命令:“再前进五十步,各找有利地形,注意保护自己。”
“喏。”两百多弩手端着弩。分散开来,向山坡上冲去。
羌人见他们进入射程,不敢怠慢,一声令下,数百弓箭手开始射击。山上的弓弦一响,许禇等人就伏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张修和弩手们在山地间灵巧的游走,敏捷得像头山羊,借助着一块块石头掩护自己,实在没有石头掩护的地方,他们就用随身携带的小盾阻成一个盾阵。同时用手中的弩进行还击,掩护同伴通过没有掩护的地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两百多弩手全部就位,和山顶的羌人相隔五十步。
张修再次举起手中的弩,扣动弩机。“嗡”的一声轻响。弩箭离弦而出。飞过五十步的距离,将一个正举弓射击的羌人射杀。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射击!”
八十支弩箭应声而出,准备的飞向早已确定的目标。这次派出的全是腰引弩,使用腰部的力量上弦,平地射程在一百五十步以上。现在他们由下往上射击,吃了一些亏。可是五十步的距离以内,只要被射中。除非对方是铁甲,基本上是洞穿。
羌人有几个穿得起铁甲?不仅如此,他们也没有把汉军百十人的弓弩手放在眼里,毕竟他们占高临下,人数也占绝对优势,弓的射击速度又比弩快上几倍,这样综合来看,在箭阵上他们的优势毋庸置疑。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这么大意,让张修逼近五十步以内。
可是张修一开始攻击,羌人就领教了他们的厉害。弩箭的射程远,弩手们的准头也令人咋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跟着刘修在北疆征战过两三年,作战经验丰富,平时又训练严格,哪怕是跟着刘修在洛阳的时候,他们每天上午都是正常训练。
八十支弩箭,几乎全部击中目标,其中又有一大半直接射杀。羌人阵地上一下子倒下五六十人,惨叫声瞬间压过了他们的说笑声,原本觉得很轻松的羌人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有的愤怒的举起弓箭还击,有的则下意识的躲了起来,生怕再被汉军射中。
“三轮射!”张修隐在一块巨石之后,敏锐的目光在山坡上扫了一圈,抬手将一个百夫长模样的羌人射倒,再一次发出射击的命令。
两百张弩,分成三批,轮流射击,速度虽然不快,箭雨虽然不密,但是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却让他们的射击精度远超过一般的射手,就连以骑射称雄的鲜卑人都没有从他们身上占到便宜,羌人又哪是他们的对手。
张修一下子打了他们一个闷棍,短短的十息时间内,山头倒下了不下一百五十具尸体,羌人的士气大落,他们慌乱起来,大声喊叫着,除了少数几个还能站起身来还击,大多数人都射到了石头或树木的后面。
“出击!”许禇一跃而起,拔步飞奔。两百名虎士分成三队,成品字形向山头扑去。他们用盾牌护住头部,眼睛从盾牌的边缘紧紧的盯着山坡上的情形,右手举着刀,矮着身形,在山石和树木之间飞奔。
羌人看到汉军步卒开始冲锋,连忙叫起来,替补上来的百夫长大声吼叫着,把那些紧张的弓箭手从藏身之处赶出来,命令他们射箭阻击。他们一露头,早就准备好的弩手们立刻锁定了目标,向山顶射出一支又一支夺命的箭。
“步卒阻击!”那个百夫长见形势于已方不利,厉声嘶吼起来,同时带着两百多战士,顺着山坡向下猛冲,希望借助居高临下的优势,将许禇等人挡住。
箭雨交错,喊杀声大起,双方一开始就展开了激烈的对攻。
张修大喝一声,“抬高三指,射击!”弩手们应声大喝,将目标对准了山坡上的弓箭手,视冲下山来的步卒于不顾。羌人弓箭手被他们射得非常狼狈,虽然人数占了优势,却抽不出精力来支持反击的步卒,只能利用数量的优势压制汉军。
许禇跑得不是最快的,但是他绝对是最勇猛的,他没有带盾牌,而是穿了两件铠甲,倚仗着他强横的力量,重达五六十斤的铠甲对他来说显然轻若鸿毛,根本影响不了他的行动速度。羌人的箭射在铠甲上,嵌在甲叶之间,却根本伤不了他。他双手举刀,死死的盯着那个百夫长。蓦地一声怒吼:“杀!”
环刀舞起,迎面冲来的两个羌人被他砍翻在地,顺着山坡向下滚去。许禇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盯着那个百夫长,奋勇杀进。他的刀并不快,但是非常致命。每一刀挥起,必有一人倒地。他大踏步前进,五步以内,斩杀七名羌人,冲到了那个百夫长面前。
那个百夫长已经傻了。他愣愣的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壮汉,看看他手里鲜血淋漓的战刀,再看看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所有的勇气都不翼而飞,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身体也僵硬了。看着许禇一步步的逼近,脑子却一片空白。
“杀!”许禇从他身边一掠而过,一刀枭首。
羌人们远远低估了虎士们的战斗力,更低估了许禇的强攻能力,两百多羌人在人数相差无已的虎士面前没有撑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军,剩下的几十个羌人被他们吓破了胆。再也没有厮杀的勇气,转身向山上跑去。
许禇也不急。缓步跟在这些逃跑的羌人后面,不时的挥刀将跑在最后的羌人斩杀,他不像是在打仗,反倒像是在放羊,赶着一群羊向山坡上走去。
山顶还有六七百羌人,可是看到眼前这个怪异的场面,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射箭、扔石头?那可是自己的族人,他们如何能下得手。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许禇杀到了山坡上,扫了一眼羌人的阵地,他心里有了数,举起手中的战刀:“杀光他们!”抬手一刀,将羌人的战旗砍倒。
虎士们齐声大喝,一往无前的杀了过去。
张修从藏身之处站了起来,侧耳听了听山坡上的声音,无声的笑了,他摆摆手:“告诉将军,左翼羌人阵地已被我军占领。”
刘修眯着眼睛,端坐在马上,听着左翼山坡上传来的战鼓声,面无表情。在他身边的赵安、任平等人却又惊又喜,这才开战多长时间,两百虎士,两百弩手,就打败了据山而守的羌人?聂啸这次太大意,安排的人手太少了吧。
几乎在同时,右翼的山坡上也传来得手的消息。刘修这才睁开眼睛,轻轻的举起手,向前一指。号令兵敲响了战鼓,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关羽和于扶罗纵马奔驰。关羽身着重甲,骑在战马上,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重甲士紧紧相随,他们呼啸着冲过狭窄的山道,绕过一道山坡,向严阵以待的羌人骑兵冲了过去。
聂啸端坐在马上,惊愕不已。他一直在数着时间,两侧山坡上各有千人,又有有利地形,以刘修只有三千人的兵力,想要攻下这两道山坡,必须全力以赴,而只要刘修把主要兵力派出去攻击山坡上的人,他就可以带着身后的六七千骑兵一涌而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刘修所剩不多的中军碾成肉泥。
可是,他没有听到前面传来他希望听到的号角声,反而听到了汉军得胜的战鼓声,这让他非常惊讶,对汉军的攻击速度之快感到不可思议。可是他并不因此惊慌,他还有足够的实力来扭转战局,就算汉军攻占了两翼的山坡,他也能击溃刘修,甚至生擒刘修。按照他的预计,刘修现在应该把所有的兵力都派了出去,根本挡不住他的雷霆一击。
可是,没等他决定出击,汉军主动攻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全身罩在铁甲中的战士。在正午的阳光映射下,铁甲闪闪发光,灿烂如星辰。
更灿烂的是他们手中斩马剑反射的寒光。
关羽催马狂奔,双手舞起斩马剑,杀入羌人阵中。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杀透了前军,单枪匹马的杀到了聂啸的面前。
聂啸骇然变色,马鞭一指,厉声尖叫:“拦住他——”
聂啸身后的两个亲卫骑大惊失色,催马上前,举起手中的长矛,一个刺向关羽的胸口,一人刺向关羽的小腹。关羽浓眉一挑,凤眼一睁,两道如刀一般犀利的寒光蓦的锁住了聂啸。他大喝一声,斩马剑带着风声斩下。
“嚓”的一声轻响,斩马剑掠过一个骑士的颈部,轻易的割下了他的首级,紧接着刺入聂啸的胸口。与此同时,一柄长矛从关羽的胸口划过,矛尖在铁甲上划出一溜火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持矛的骑士被强大的反作用力撞得坐不住马背,翻身落马。关羽手中的斩马剑飞旋回来,凌空斩下他的半片身子。
一击三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