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的个子不算矮，进了宫之后就像吃了什么生长素一般，蹭蹭蹭的往上窜，可即便如此，一个稚气还没完全退去的孩子抱着另外一个说话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出现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上，总有些古怪。

何况，杨曦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这些沉浸官场的老狐狸很容易就从杨曦故作镇定的外表下看出了浓浓的恐慌。

杨曦心智的确是成熟，这段时间在宫中也受到了些许磨砺，但是终究个孩子，孩子成熟又能成熟到哪里去，除非他是一个**。

杨素捋了捋胡子，才想起之前杨曦似乎是被什么人叫走了。

周王没有出现在对儿子极度重要的周岁礼上，何况谁都知道周王对这个孩子的喜欢程度——必然是出事了，导致周王没有办法出席。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杨曦努力的挤出笑容，他并不是讨厌怀里那个有些不安份的小家伙，相反，他很喜欢这个弟弟，一是因为杨铭长得的确讨人喜欢，二么就有些爱屋及乌了，杨曦很喜欢萧霓裳，有时候杨曦甚至认为萧霓裳才是自己的亲妈，自然也就喜欢萧霓裳生的杨铭了。

今天是对弟弟很重要的日子，应该要高兴的。

自己是代替皇上来参加的，所以也应该有礼有节，不能有半点失态。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杨曦还是忍不住想起一盏茶前见到的情景。

在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每次咳嗽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有时候还会伴随这点点猩红。

惊愕的看着无可奈何的萧霓裳，回头望着双目红肿的齐子衿，再瞅瞅一脸呆滞的生母陈宁蕊。

至于长孙无忧，她还有身孕，受不得这种刺激。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之前见面的时候父王不还是好好的么？”因为不想要惊到杨承，杨曦努力的压低了声音，但是因为愤怒和恐惧，声音格外的嘶哑。

萧霓裳抹了一把眼泪：“前些天你父王去秦王府赴宴，第二天就开始咳嗽，当天晚上就成了这样。”

“秦王……”杨曦皱着眉头，杨承和杨俊关系恶化这件事并没有像之前杨昭和杨承那样弄得人尽皆知，但是这段时间都在宫里带着，也被杨素高颎灌输了不少东西，眼界开阔了，思维也不再那么拘谨，杨曦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这个位子并不是没有人盯着的。

可是——杨曦捏紧了拳头，即便明白，也不能饶恕这件事，因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是自己最喜欢最崇拜的父亲。

“那……我该怎么做？”

“今天是小曦的周岁礼，原本该是你父王带着他出去的，但是现在你父王成了这样，那么，你作为兄长，长兄如父，便该带着他出去会客，可以么？”

杨曦用力的点头：“没问题！”

杨曦离开去接杨铭了，子衿和陈宁蕊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昨晚杨承闹得有些厉害，她们此时也有些体力不支。

门嘎吱的关上，杨承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萧霓裳，眼睛明亮而有神，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萧霓裳虽然知道杨承的计划，但是仍就担心：“真的没问题么，你这两天吐了好多血，而且脸色……”

杨承摇摇头，声音清亮，没有半分生病的感觉：“我有我的办法，这算不得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虐待我自己的，我有分寸。”

“但是不告诉子衿真的好么，我估计你还没能起身她就得先倒了。”

杨承坐起身子，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说的也是，不过还是算了吧，若是陈宁蕊知道我告诉了你告诉了无忧告诉了子衿，却唯独没有告诉她，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感觉，你可别忘了，她原本就爱钻牛角尖。”

萧霓裳点头：“有道理，那妾身就先离开了，去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事情。”

“去吧。”杨承躺回了床上，脑袋埋进枕头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