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旸正要再斗,见一骑从队首飞驰而来。
姝儿抖转马头,策马扬鞭,自顾自去了。两马错镫,马上之人抬手打招呼,姝儿丝毫不理会,登时远去。马上之人扭头看了一眼,红马骄捷,长发拂拂,好一个女儿英豪。赞叹一声,驱马来到青年马前。此人满脸风霜,四十不到的年纪,高阔身材,长相粗豪,两眼炯炯,似有永不衰竭的jing气神。看上去武林大豪多似行脚商贾。
“李兄,令师妹,好俊的骑术。”
李曰坤眼望师妹远去的身影,爱怜之情挂满双眼。
“刘兄,师妹不懂世事,多多包涵。”师妹的所为做师兄的当然看在眼里。
“哈哈,李兄,哪里话来,女儿家自有女儿家的作派,才情趣盎然。都似我们风霜里来去的粗鲁汉子,岂不有违天地之道。”
“走惯了大漠雪山,刘掌柜的胸襟不同寻常啊。刘掌柜,您有什么事情吗?”
“西域边地不同于中原大地的水秀山灵,山不言育化万物,水欢歌东流大海。处处生机。生与死都是那样自然,界限并不分明。而在这里就象泾水与渭水的清浊分明。老弟师兄妹三人初到西域,就由老哥充一次导游之责。”言毕,两眼炯炯直视李曰坤。
李曰坤想不到面相粗豪的刘掌柜如此心细善解人意。李曰坤自是求之不得。这里虽是大唐之地,但毕竟比不得中原的千年传承,且部族群落众多,又兼往来商旅不绝,难免泥沙俱下。作为大师兄,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固然重要,保护好师弟师妹自也是责无旁贷之事。自踏入敦煌,风言颇多,似乎西域之路不像以前般安全。在盛世ri久,自然没有危机处处的jing惕感,向来谨慎稳重的李曰坤还是提醒自己多长一双眼睛多长一对耳朵,自不是坏事。现在有刘掌柜主动找上门来,哪有拒绝之理。
“那就有劳刘兄了。”李曰坤依旧彬彬有礼。
刘掌柜也不客气,马鞭一指前方的路道:“李兄可知我们走这条路需做哪些准备?”
高旸道:“水和粮食。在敦煌时就打听清楚明白了。”
刘掌柜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李曰坤心忖,此事在寿昌城合帮结伙时就已准备妥当,刘掌柜这样问,当有别的用意,这样看来,负起导游之责只是好听的托词。且听他怎样解说。
“刘兄,难道不是这样?还请刘兄指教。”
“水和粮食当然不能缺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要准备。自张骞凿空西域,班超父子经营西域,历千年,到我大唐,已由原来的两道而变为三道。经阳关去往西边极地,我们现在经行的就是南道,也叫楼兰道,于阗道。另两条路线出阳关后折往西北,到伊吾后分两线,一条沿天山南麓西行,越葱岭到河中。一条越天山到庭州,沿天山北麓西行。可到葱岭脚下。”说着,刘掌柜指着右首边茫茫崖崖,如碧海中的巨舶道:“看,那就是天山了,又有人叫她白山,chun夏时光还有雪可下呢。比较起那两条路来,咱们面前的这条道,委实艰难得多了。”
高旸道:“刘掌柜的,你们为什么选择最艰难的路呢,在西域行商,你可算地理通了吧。”
刘掌柜哈哈一笑,道:“高小弟纯朴得让刘某好生羡慕。高小弟有否晓得令师兄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
李曰坤心中暗懔,此刘掌柜不愧路上行走之人,老江湖得很。分明探听我们师兄妹三人的底细来了,哪里是做免费的导游。
李曰坤道:“出行之时,师父曾再三嘱托走南道,当时小弟也是不解。若刘兄不相信,那也没法子。”
刘掌柜正要说话,高旸截住道:“刘大哥,这条路有什么难走之处呢?”
“走西域,最紧要是沿途有可补充饮水之处。再有就是安全。”刘掌柜忽对李曰坤道:“李兄,可听说安西高都护兵败怛罗斯之事?”
李曰坤隐隐开始捕捉到了刘掌柜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