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云儿!此人饶不得啊……”
“五叔,算了,我看人家也挺可怜的,就当五叔可怜可怜他们的,五叔我求求你了……”说完方云摇着方五叔的胳膊,替这白寒求情,白寒使了一个眼色,白幼娘连忙出去借米借面了。
在屋里听着这一切的唐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概,果然江湖险恶,这白寒元宵之意,或真或假,方五叔也可能是借故生事,真正的真相,可能只有这两人才能知道。祝由一脉,原本同气连枝,现在居然闹到这个地步,连吃顿饭都要相互提防,难怪这些年来拧不成一股绳,被龙虎山等正一教弟子死死压在湘西一代不能动弹。
倒是这个小男孩,机灵可爱,毫无心机,又难得有一副好心肠,只是以后,不知道如何,在尔虞我诈下长大,以后会不会走上王云光的老路呢?
白幼娘出去借粮,隔了好大一段时间才回来,加上重新生火造饭的功夫,磨磨蹭蹭地过了好几个小时,小男孩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可能是害怕方五叔再次迁怒于白寒,强忍着没有作声,饭菜做好之后,两人大快朵颐一番之后,很快便睡意阑珊了。白寒借故道:“方少主一路辛苦了,我床被都为两位准备妥当,是不是……”
方五叔点了点头道:“你就好好看着这回乡灯,若是灯熄灭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寒连连点头,方五叔这才打了一个哈欠,带着方云上去休息。
待确定两人确实已经睡熟了之后,白寒忙进入里屋,道:“唐兄弟,快快快!”说完悄悄地拖着唐方出来,将其中一具喜神的身上的寿衣小心翼翼地拔了,穿在唐方的身上,道:“唐兄弟,你只要在此装着死尸,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方五绝对不会发现的,一切见机行事,老夫一切拜托了!”说完对着唐方行了一个大礼,唐方冷冷地道:“莫忘了我俩约定才是。”
“不敢忘,不敢忘!”白寒忙道。
天很快再次黑了,方家叔侄下楼,方五叔看了一眼返乡灯没熄,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识相。”
白寒又陪着小心说了好多话,无非是表明自己已经老朽之身,只愿伴着女儿终老此地,再无其他想法,方五被他搅得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我等上路了,少嗦了。”
说完又施展请喜神的那一套祝由法术,果然站在门板后面的喜神全部动了,唐方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因为见过王云光赶尸,所以步伐身形,学的有模有样,连方五也没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方家少主方云依然捧着一个青花海碗,小心翼翼地跟在在队伍的后面,这次方五赶尸的喜神多达五具,一路上跋山涉水,可能方云道法并不甚高,在唐方眼中,比之王云光更是逊了不止一筹半筹,甚至在很多地方,难行之处,甚至要一个个死尸扛着过去,看来赶尸走脚,钱虽然多,但是也绝非好赚的。
山野无人,方五手中的小阴锣不停的敲打,跟在身后一众白衣死尸,看上去也是格外的诡异,在路边不免有些野狗蠢蠢欲动,但是迟迟不敢靠近,这方五洒了一路买路钱,
“这些野狗,叔叔,不会上来咬我吧。”
“不会的,放心好了,”对着方云,方五全无面对白寒时候的乖戾之气,笑道,“这狗啊,紧咬人,慢咬神,不紧不慢咬鬼人,它们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只是想吃我们的这些喜神罢了。”
“五叔,他们怎么不叫啊?”
“五叔施了哑狗功的,你不是也会吗,再过两年,你就不要五叔带着你了,自己走脚的时候,千万注意,生人不可怕,因为湘西一代的人,都懂得赶尸的规矩,自动会回避,倒是这些野狗,若是它们没深没浅地冲过来,惊扰了这些喜神,就会走煞的,到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
“嗯,五叔我知道了。”
一路上,方家叔侄聊了很多关于赶尸的道法,让唐方也受益匪浅,若是再有些辰砂符咒,唐方现在自信也能走上一脚,但是历经太多事情的他,心智早已变了很多,全然无当日靠着此道发财之念,心中暗暗一笑,怀念起唐梦琊起来。
“五叔!”忽然,方云开口道,“不对,我总觉得不对?”
“怎么了。”前方带路的五叔停下了脚步,道。
“这些喜神好像有些奇怪,”方云手中端着青花海碗,腕中盛满了清水,走上前去,对着这一行喜神一个一个看了过来,唐方心中咯噔一声,忙藏匿自己身体中的生气,站的笔直丝毫不敢动弹。
“被这小子发现了吗?”唐方心中暗自道,“听在白寒的家里方五叔的口气,似乎这小孩子挺厉害的,有什么阴阳眼之类的玩意,以后好像还能超过王云光,难不成这小子居然能够发现我是这个西贝货不成?”
这小孩子一路走来,一个一个喜神检查了一便,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奇怪了。”
“你小子是累了吧,所以变得疑神疑鬼的,虽然你是天生的阴阳眼,但是现在阴眼未开,还不能窥伺天机,这白寒要是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耍花招的话,你五叔早就看出来了,行了,走路吧,不然天又要亮了,要是赶不到前面的喜神客栈就不好了。”
“不对,五叔,真的不对劲。”方云再次围着这喜神走了一圈,忽然在唐方的身边停住了,指着唐方喊道:“就是他!”
唐方心中不由得紧张,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