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话?”
回过神了的书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苦涩的说“少帅,你一定很失望吧?”
“两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鹅凰嶂,当时是我第一次领兵作战,攻打的第一个目标。在哪里我救了一个书生,他很年轻,也很英俊,甚至可以说是漂亮。记得当晚我就和他长谈了半夜,他的学识渊博,眼光长远,让我大有巧遇知己的感觉。
后来他回了家乡,我们有近半年没有见面,我记得再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的戾气很重,似乎动不动就像杀人。我不知道他在家乡遭遇了什么,我也没有多问。因为我知道,没有男人会希望被人替自己报仇,所有我不打算参与他的恩怨里,准备让他以后衣锦还乡的时候,自己去解决那些事情。于是我就让他做jing察局长,把三州府,数万jing察都交到了他的手上,我一直都担心他的戾气太甚,会杀人太多。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自己的理想,是金银,还是美女?”
书生早已泪流满面,手指握的‘咯咯’作响,紧低着头,额头已经触在了地上,用力的碰撞着地面。
轻步走到书生身边,屈膝蹲了下来,低声问道“书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嘛?”
孙复只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一直以来,自己都很少信任人。总共算起来也不过是三个而已,一个是郑规,孙复把琼崖两州的政事都交给了他;一个是朱晟,孙复把军校的事务交给了他;还有就是书生,孙复把三州府的jing察都交给了他。
孙复一直都期待书生可以担当更大的职位,在鹅凰嶂两人相谈甚欢,孙复视其为知己,这是朱晟和郑规都不具备的。朱晟是他一起长大的兄长,信任无限,虽然亲密却是兄弟之情,郑规是他的未婚妻的表兄,值得信任,但是却做不到无话不谈,只有书生,孙复从心底把他当做朋友对待。
“他们真的把你那个啥了?”
“书生,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郑大麻子已经死无全尸了,也算是报应了。”
孙复曾经说过的话,不断的在书生脑子里盘旋。数万jing察都归他管,他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一无所有,被委以如此重任,有些飘飘然了,以为这是应当的。刚开始他还尽职守,但是后来不断的有人用金银美女来贿赂他,而且一点都没有乞求他什么,不知不觉中他沦陷了,开始做一些违法违心之事,直到今天。琼州的jing察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有种自暴自弃的情绪,装作视而不见。
孙复没有已经责怪他的话,就是讲述两人相遇以后的事情,这样却比之拿钝刀割肉还要让书生难受。他本是秀才出身,算是典型的中国文人,心里自然也是渴望遇到重视自己的明君。虽然在鹅凰嶂经历了一些悲惨的事情,心xing有些变化,但是本质却没有改变,孙复对他的信任,让他有种视为知己者死的情绪,但是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或许该称得上罪该万死吧!
泪水流尽了,书生一脸的平淡,似乎已经觉悟了,“少帅,陈则默罪该万死,愿随少帅处置。”
“呵呵,随我处置,我要怎么处置你,杀了你,还是刮了你?”不知是哭是笑,孙复的声音很是怪异。
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书生看的出来,孙复这次是伤透了心,自己也没有理由辩解。
深吸了一口气,孙复坚定的说“放心,我不会处理你,我还要用你,我要看看我是否真的看错了人。”
震撼,之后是感动。书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甚至准备好了被刮成肉片,没想到孙复竟然还有用他。
“哈哈,陈则默这辈子遇到这样一个上司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值了。”话音刚落,书生猛地抓起右手中指上下一掰,“巴嘎”一声,中指就和手掌没了联系,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书生拽着断裂的中指用力的拧了几圈,爆裂的血管,瞬间就把中指断裂处涨的紫红。
书生本就不是武人,自幼有多读诗书,身体缺乏运动,力量不够,拧了两圈,韧xing极佳的肉却是怎么都撕不裂。脑门上聚集的豆大汗珠,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se,可见他在忍受怎样的痛苦。抬起手腕,把中指与手掌的连接处,凑到嘴边,硬生生的用牙齿把最后连着的那一圈肉撕裂开,满嘴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说不出的诡异、血腥。
一道血剑从断指处飞出,溅到了孙复身上,不一会功夫,半截衣衫就染红了。眼睁睁的看着书生折断自己的手指,孙复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有眼睛深处隐藏在震撼。能够不借助任何利器把手指折断,其中的痛苦肯定不会低于断臂,能够下定这样的决心,孙复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接过书生的断指,孙复平静的说“如果以后你再次成为现在这样,我会把手指还给你的。”
“以后你就专管督察吧,jing察局的事务你就不要管了。”声音从门外传来,书生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凝固在苍白的脸上。能在这样的疼痛下,忍耐这么久,已经是书生的意志极为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