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御医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朝医房走去……
见他离去,馨儿才收回视线,一个轻步移至床榻边,单膝跪倒,神色微紧地望着依旧紧闭双目,一动不动的容颜之上。
“娘娘,您可是为何突然病倒,馨儿无能却是帮不了您…馨儿无能……”声声透着一个人对另一个的衷心和执着。
室中尚留着些汤药的味道,孙御医派人送来的药已经熬成好了,又遣人送来了补血益气的汤。
可,这娘娘双唇紧闭根本无法入口,就在思索烦恼不知所措之际,床榻上整整躺了一天的人,睫毛微动,竟然缓缓睁开双眸,带着一丝朦胧,一丝倦意。
“娘娘?!”馨儿一股幸喜,连带着一片侍女见状立刻低首跪在地上,口中亦是声声祈福之词。
“本宫这是为何?”毓娇自榻上撑坐起来,身子却十分无力,复又晃了一晃。
馨儿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药碗,一个上前将她扶起。
“娘娘,清晨在湖边突然晕倒,真正是吓死了奴婢,之后孙御医也有来探过,不过……所幸的是娘娘玉体贵重,现下终于醒了”完,便拿起一个枕头颠在她后背处。
“晕倒?”毓娇闻言双眸一暗,右手抚了抚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
“嗯,娘娘可要服这些药汤?这些是孙御医命人送来的补血益气的汤药?”
毓娇稳了稳有些堵得慌的心绪,瞥了眼床边案几上的一碗褐色汤药,双眉一蹙……
“娘娘若嫌苦,不妨奴婢就……”见她脸色微变,馨儿立马欲抬手端起那碗汤药。
“不用了,你且放下吧,既然是孙御医开的药,想来总有好处”完,便接过馨儿手中的碗,一口饮尽,双眉不觉慢慢收拢。
“愣在那干嘛!还不快拿些蜜饯”馨儿见那片侍女只傻傻地立于身后,面露微怒。
“是是,奴婢立刻去”其中一个少女闻言立马卷起裙角朝外跑去。
“你们先且退下吧”毓娇声音无力带着一丝虚弱,朝那群侍女开口道。
“是,皇后娘娘”
“娘娘身子可有何不适?需不需要馨儿替您做点什么吃的?”接过那空无一物的碗,馨儿递过一条上等的丝绸方巾。
毓娇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似流过一丝暗涌……
沉默了片刻后,苍白无色的唇角一牵:
“今日之事,莫要告诉蕲皇,你也吩咐下去,谁敢乱言,治罪”
“奴婢明白,可是……孙御医那……”
“稍后你且请孙御医过来,本宫有话与他……”不过只了几句,只见她声音气虚,面色又暗了几分,怕是即便醒来,这身子还是虚的紧。
“奴婢知晓了,娘娘您刚醒,不妨再躺一会”
毓娇闻言也不再多言,只点了下首,任馨儿将她抚下……
恰时夕照西下的时分,一片丛林深处顿时上空覆盖起金橘色的悄然,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尽是明净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林中静的异常,静的仿佛没有一只鸟兽。
四处一片沉寂,惟有听到耳边那飞虫拍打翅膀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个娇弱气喘的声音……
“你是谁?”紫芝右臂血流不止,单手用布捂住伤口,眼神戒备地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男子。
他救了自己,却不医治自己,也不离去……
男子背对着她,头微仰,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只在那欣赏那天际边的黄色景色。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彼此沉默中流过,那玉臂上的血亦越流越少……
直到那抹黄昏最后一色被隐于遥远的视线中,男子才不紧不慢地徐徐回头只仍给她一瓶子,瓶子外观极其普通。
紫芝视线划过那瓶子,并未多想,一个伸手拿起,拔掉上面的布塞,话不多言直接倒在早已快化脓的伤口上,顿时一股阵痛袭遍全身,痛到骨髓中。
“本宫救你,只想问你一句话……”男子面带黑布,不见容貌,但是一双如鹰般的视线却怔得人无法动弹,一股萧冷从他周身散了开来。
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子绝非泛泛之辈,于是小心问道:
“请问”
“你可是卺王派在潯月身边的紫芝?”那声音渐渐扬起,带着一种难以的阴冷压抑。
紫芝闻言顿时心中一突,稳了稳有些悸乱的思绪,直直地看着面前人,否认?不,他既然会如此一问,想来早已确定答案,此问不过为了后面的话。
“没错,不过紫芝眼下已经不是卺王的人了”一股阵痛又从心脏处传来,不觉捂了捂胸口,竟隐约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既然如此,本宫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潯月是在何时何处……”他那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毛,明明是在询问话却感觉已经知晓答案般笃定。
一阵暗风从北方袭过,紫芝不禁浑身一颤,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身子竟然冷到战栗。
“本宫不喜欢同样的话问两次”黑衣男子见她不语,眉宇间始终隐着的阴霾终于散开,刚欲上前之际,几乎同时……
“潯月她死了!”
脚步俨然止住,黑衣男子一双如鹰的瞳孔闻言一个收紧,眼中阴寒如刃直射向于地上之人。
“你什么?”简单四个字,却是字字咬牙吐出。
“潯月她已经死了,是被蕲皇命人一箭穿心而死”紫芝惨白无色的唇角溢出一种残忍的快,感。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紫芝只觉身子竟不受自己控制般随风卷起来,只一秒便腾空抛出了出去,惊得连叫也叫不出来。
一阵沉重的闷声落在那远处的丛林深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