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晨光峰顶军营,更加强大甚至感觉不可撼动的敌人,而且因为联邦严密控制的关系,联邦里的那些同伴们无法给他提供机甲,他只有一把ACW。
粗壮的枪管前端没有加装消声器,因为他相信杜少卿只会给自己留下开一枪的机会,只要枪击发生,铁七师训练有素的部属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寻找到狙击点,然后便是漫山遍野的机甲群狂飙。
既然如此,安装消声器便显得很没有必要,不加装消音器,反而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原装钨金尾翼弹的破甲和附加磁振能力,保证第一击的成功率。
躺在巨石下仰望黑灰色的天空,许乐发现刚刚现出一丝的晨光又快速黯淡下去,从北方缓慢挤来的铅云重新笼罩苍穹,有风渐起光线晦淡。
“一个帝国人,不远无数万年来到联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
他唇角微翘,泛起自嘲的笑容,在心中默默自问曾经问过很多遍的那个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狙杀杜少卿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成功,一位深受联邦民众爱戴的联邦名将,死在帝国皇子手中,谁也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骚乱与动荡。
如果有选择,许乐绝对不会来到铁七师营地外。
如果议会通过弹劾案,帕布尔总统愿意接受这种结局,平静下台,自然是故事最好的发展。
然而他了解帕布尔,因为他们都是同样倔犟坚忍的东林石头,他同样也很了解李在道,因为他知道费城李家这种光辉足以扭曲很多人的思维与判断。
所以许乐很清楚,这个故事里没有如果,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帕布尔和李在道肯定不会认输,而当他们开始调动军队可怕的力量,包括自己在内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拦阻这一切,他只能选择杀死最危险也是最强大的杜少卿,然后再继续尝试杀死另外两个人。
……
……
李在道端着杯清茶缓缓啜着。
这位联邦军方领袖兼联合调查部门最高领导人,这些天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无论是沉默行军进入首都,七组突袭春都疗养院,最高法院废止爱国者法案,还是议会山现在正在激烈辩论的弹劾案,都不能让他脸上表情有丝毫变化,让杯中茶水浓浓酽几分。
联邦已然风雨如晦,渐有飘摇大动之势,他却依然安坐如山,在联席会议大楼里平静如常,偶尔关心一下追缉七组的情报,却又显得不是特别关心,仿佛能不能抓住许乐和那个七组对他来说毫不重要。
“封儿有没有来信?”他转身放下茶杯,缓声问道。
秘书军官赶紧把目光从将军花白的鬓角挪开,轻声回答道:“抱歉将军,李封上校没有来信。”
所有军官都觉得将军最近这些天的表现有些奇怪,他们想不明白在这种局面下他还能如此平静自信。
只有最亲近的那几名下属,联想起三年多前那场许乐和联邦之间的战争,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当时面对拥有宪章第一序列、仿佛杀神般不可战胜的许乐,李在道的表现也像现在这般平静,事后宪章电脑始终不为人知的变化,证明他的平静来自于对自己智慧手段的强大自信,来自于谁都想不到的底牌。
李在道看着杯中缓慢打着漩的茶叶,想起小时候父亲从前线回到费城家中,经常会用八稻真气震荡杯中茶水旋转奔腾,试图用这种手法让自己开心。
当时还是小男孩的他确实很开心,然而随着渐渐长大,发现自己无法拥有像父亲这样的神奇能力后,他再也无法开心起来。
随着结婚生子,发现自己的儿子拥有这种能力后,李在道那种复杂的情绪达到了顶点,然后沉默将儿时的渴望伤感永远埋进内心深处,从未对人提起。
“父亲,您的那种能力能够让茶水旋转,但在道现在不再羡慕你,也不用再羡慕封儿了,因为在道找到让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让星辰旋转。”
李在道在心中默默说着,然后拨通官邸的电话。
“总统先生,在道认为,现在必须下决心了。”
“将军,这种决心不好下,我们的名字是会被记在历史教科书上。”
“总统先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冒着内战的危险,奔向未知的将来?”
“如果您担心这两场战争的胜负,在道向您保证,我们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电话那头的帕布尔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声音疲惫回答道:“将军,再等等。”
参谋联席会办公大楼对面街巷深处,有一间著名的百慕大风情餐厅,以咸猪腿和黑啤闻名。阳台绿桌旁,白玉兰缓慢咀嚼着香肠和面包,目光从帽檐下穿出,望向远方的大楼,里面满是疑虑与不安。
遥远的小行星带里,那艘黑色的破烂飞船舱中,纤细机械臂不停地东摇西晃,像喝醉了酒的女人般细声喃喃自语道:“坏炸弹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