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着广场上廖廖可数的几个行人和远比行人更多的军警。
青烟自指间袅袅生出,然后升起融化在初秋的天空里,他低头将芯片插入军用手表中,仔细地将芯片中的资料认真看了一遍,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邹郁离开后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莫愁后山那位夫人便做了决断,并且这些机密资料送到了他面前,千世邰家的魄力和恐怖执行力,真是令人必须产生恐惧的情绪。
那粒微芯片有一份司法部的机密档案,里面没有军事法庭的内容,却很有趣地可以通过排期,推算出军事法庭几天后那场被安排好了的秘密审判,会安排在哪幢建筑之中。
许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芯片档案里还附着一份很细致有力的作战计划,但他并不准备采纳,虽然他从这份作战计划里那些熟悉的味道中嗅出,如今在国防部战策研究室工作的邹郁肯定贡献了不少心力,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战斗是在莫愁后山的指导下进行。
做完这一切后,许乐放松地倚靠在长椅背上,唇角叼着烟卷眯眼看青天,不知道在出神地想些什么。
很奇妙,没有人注意他,也没有人过来询问他是谁,他在这里看什么,他想要做些什么。
大叔封余用他剽悍的一生证明了自己的永远正确,今天看起来,他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废话遗言,原来也是这样正确。
几年前,面对着邰夫人最致命的威胁,他强抑着愤怒走出流风坡会所,来到宪章广场挣扎思考很长时间,然后做出杀死麦德林的决定。
几年后,他再一次走出流风坡会所,来到宪章广场,还是那个冰冷的长椅,那个世界,那些人,确实有些令人厌烦。
但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很多,比如当年风雪满天,今曰秋风清爽,当年他抽了很多根烟,把烟蒂在脚旁的雪中插成了一朵梅花,而今天他只抽了两根烟,没有什么挣扎思考。
有很多道理是想不明白的,比如那天晚上在官邸中和总统先生的对话困扰了他很长时间,到最后他有些愤怒地明白沈老教授早就告诉他的那个道理,这个宇宙里根本没有什么道理。
首都曰报社大楼被烧了,前线的士兵死了,莱克上校要被释放了,一幕幕真实而鲜明的画面,让他很不高兴。
联邦谚语常说二十岁的英雄往往是三十岁的庸人,他想在庸碌之前再英雄一把,再自私地满足自己一把,至于之后?如果死的干净利落,哪里还用再思考什么道理?
太阳渐渐向西边转移撤退,许乐揉了揉被风吹的有些发麻的脸,站起身看了一眼天尽头刚刚露出模糊身影的新月,想着自己似乎快要忘了旧月的模样,就这般感慨着离开了宪章广场。
他顺达的地下交通网络,来到某片街区,顺着那道长而斜的石径爬了上去,在那家山麓百货商店购买了一些学生露营用的高能营养棒,和那个叫李小山的老板背影打了声招呼,就此离开。
四十分钟之后,首都地下通道某处亮起一片清幽的光芒,许乐戴着护目镜顺着幽深的通道向上攀爬,动作极为轻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一只在废弃矿坑中游荡觅食的野猫。
用锋利的军刺切开管线坚硬的外壁,许乐眯着眼睛抽出里面多达六十四束的固形线,将力量贯注到指腹用力地搓了下去,他的手指此刻就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竟把固形线外的保护膜像纸屑般搓了下来。
把微形工作台和破开的线路联结,许乐盯着微微荧光闪耀的屏幕,并没有试图去破解地面的安保系统,而只是试图顺着数据流找到开启地面门阀的数值。
他不是顾惜风,也不是施清海,更不是可以入侵宪章局电脑核心的大叔,理论物理、数学计算以及电脑艹控,是他相较这些天才最弱的环节,而他此时进行的数据逆艹作,引起政斧监控系统报警的危险相当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表上的夜色应该越来越深,他的工作进度却有些缓慢,虽然工程师的严谨让他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但他心里清楚,如果要推迟到明天才能进入地表建筑之中,极有可能没办法赶在政斧强力部队入驻之前。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擦着半紧身运动风衣的边缘滴落地下水道,紧张的气氛回荡在充满腥味的地下通道里。
就在这个时候,联邦中央电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伽莫2#门禁,你选择的算法速度太慢,如果要在天亮之前进入,我建议你选择进行物理破解,你工作台里有工具,在第二光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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