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横居高临下的盯着水中的韩闯,看着肮脏的、冒着腥臭味道的污水,淹没了韩闯的腰际,在本是极痛快的事情,但此刻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痛快的模样,因为韩闯在笑。
这笑,讥讽而冷酷,让他不禁想到了之后和父亲的对话。
“韩闯不能动,宗主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他就必须出现在内门大比的赛场,如果他没出现,我们会有麻烦,很大的麻烦。”
岳重楼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
他不是傻子,凌落风也不是傻子,青竹宗里没有人是傻子,如同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趁机击杀韩闯的话,等待他的一定是悲惨的结局,所以韩闯非但不能死,还必须好好的活着走上擂台。
但这一切岳千横并不了解。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就像一只来自地狱恶鬼。
“不!如果他上场,对我来是一个巨大的危险,我一定要将这个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如果你敢这样干,我一定会杀了你,”岳重楼露出凶狠的表情,:“不要怀疑我的任何一句话,如果你胆敢杀他,我就杀你!”
“父亲!”岳千横一脸悲苦之色,“我可是你的儿子啊!”
“正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才要会杀了你,因为如果你动了韩闯,你的下场绝对比死更难受!”
这阴恻恻的话语,就像一根锋利的冰锥,凿进了岳千横的心脏,他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半晌过后,终于道:“难道就让他来威胁我的地位,甚至取代我的地位?”
岳重楼摇摇头,道:“想要战胜他,并非一定要暗杀。”
岳千横眼睛骤亮,盯着自己的父亲,道:“有什么办法?”他呼吸急促,鼻翼因为过度紧张而一张一收。
岳重楼不禁想到了韩闯面对凌落风时候的淡然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比他最大的敌人,不知道逊色了多少倍。
可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儿子啊,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岳重楼悄悄握紧了拳头,道:“听过融筋散这种药吗?”
岳千横摇了摇头,他只关心见血封喉的毒药,因为那能让他立刻杀死敌人。
“是毒药吗?”他问。
“没错。”岳重楼回答:“是一种很奇怪的毒药。”
“能杀人?”岳千横又问。
“不能。”岳重楼回答:“不是所有的毒药都会杀人。”
岳千横的眼睛暗淡下来,道:“那有什么用?”在他看来,不能杀人的毒药,根本算不上毒药。
岳重楼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禁咧嘴一笑,道:“融筋散不是杀人的毒药,但用在这里却再适合不过。”
“有何效果?”岳千横道,声音里并没有渴望,甚至没有任何希夷的感觉,仿佛只是公式化的一问,仅此而已。
岳重楼不在乎岳千横的想法,淡淡的道:“融筋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毒药,它并不能毒死人,却能让人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听的此处,岳千横不禁眼睛一亮,道:“真有此效果?”
岳重楼笑了,道:“没错,服用了融筋散的毒后,筋脉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脆弱,平常根本觉不出来,只是在全力释为时筋脉会忽然崩溃,我们虽不能在水牢里将韩闯杀死,但却能给他下药,下这种让他永不翻身的毒药。”
毫无疑问,岳重楼的想法比杀了韩闯更加狠毒,筋脉崩溃,武者也就废了,一个废掉的武者没有任何价值,就连凌落风也不会再关注他;而且不会有人查到岳重楼的身上,融筋散在体内没有残留,事后根本无人能想到是他下的手。
岳千横心中一喜,急道:“父亲,哪里能弄到这种毒药。”
岳重楼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直通体莹白的瓷瓶,修长的瓶口就像天鹅的脖颈。
“我这里就有这么一瓶,仅此一瓶而已。”
岳千横满脸激动的接过瓷瓶,双手甚至因为兴奋,而不停的颤抖。
这不仅仅是一瓶毒药而已,还是他胜利的希望,是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他仿佛看到了韩闯筋脉尽碎,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的可怜模样。
岳重楼忽然道:“看守水牢的人厨子是我的人,怎么下毒,不用我教吧。”
“是的,我明白。”岳千横。
他虽然不擅长这种阴谋诡计,但下毒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也做的来——简单来——人都要吃饭的。
岳千横讨厌韩闯的眼神,恨不得挖掉那对明亮的眼球,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动韩闯,至少不能在这里动。
“以后有你受的。”岳千横心想,淡淡的道:“韩闯,真的,我真想杀了你。”
韩闯微微冷笑:“那就下来吧,莫非岳公子还觉得这污水很脏吗?我句实话,污水再脏也比你干净。”
“你——”
岳千横刚要发作,忽然响起此行的目的,脸上的怒意尽去,代之以微笑,森然的微笑:“你就吧,的再多也不能改变你失败的结局,先在内门大比时挑战我?那就来吧,让所有人看看,我们俩究竟谁更厉害。”
岳千横啧啧了两声,又笑道:“对了对了,我倒是忘记了一,现在你只是一个阶下囚,可怜啊,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再谈挑战我的事情吧。”冷哼一声,关上了青铜大门。
昏暗的灯火照出了岳千横狰狞的脸,就像一只地狱里的恶魔。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上身后,秃头,仅有的几根头发也花白杂乱,脸上满是老人斑和褶子,这样的相貌看起来令人作呕。
人厨子,水牢的看守者,出现在岳千横身后,他没有话,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岳千横的指示。
“有人看过他吗?”岳千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