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之所以能成为玲珑宝塔的守护者,并非以为他的武功,事实上,他的身手虽然不错,但在宝塔中却不值一提。
他能成为玲珑宝塔的守护者,唯一的理由就是功夫,“招财进宝”是一种奇异的功法,比如之前的黄金万两,便能化作一只巨大的金元宝攻击对手,而此刻的散手也有独到之处。
财神将它称之为“钱能通神”。
钱竟然能通神,自然有种种奇异的效果,好比此刻让韩闯的重剑不得寸进一样。无论韩闯如何用力,只觉得对方的掌势之间蕴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自己的重剑劈下,就像劈在水面上一样。
初时还可以破开,越到后来,水的压力越大,直到最后,寸步难行。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试图将其驱散,但手上的反震之力却清楚的告诉自己,那是真的,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疯狂的念头就像罪恶的种子一般,一旦在脑海里生根,就难以驱除。
剑上的力道渐渐减轻,就连剑气也逐渐论文和风细雨,那原本尖锐的剑鸣,此刻竟变成了无力的鸣叫,仿佛诉尽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无奈与悲哀。
绝望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向他笼罩而来,将他的身体紧紧缠绕,不给他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与挣扎的空间,一切都像是计算好的,如同宿命,不可辩驳,不能改变。
就在韩闯绝望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聂青青的轻喝:“韩大哥,躲开!”
没有理由,没有犹豫,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韩闯绝对相信的话,那就是聂青青了。
她永远也不会害他,更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损他利益的事情,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是一体的,是不可分割的。
韩闯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扭身躲闪,便觉得一道银色的剑气擦着面颊而过,划断了鬓角的几缕发丝。
发丝坠落,在空中飞旋而下,同时坠落的仿佛还有那看不见的网,剑气无坚不摧,却只能摧毁实物,倘若力量没有实物呢?剑气恐怕并不比真气来的高明。
之前韩闯也相信这一理论,但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聂青青所放出这一缕剑气,却颠覆了他所有对于剑气的认知。
这是一种特别的剑气,特别到韩闯认为它能轻易的,斩断一切。
“扑哧!”
一种特别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于此同事,韩闯身上压力骤然轻松,他抬头一看,正见之前还胜券在握的财神一边吐血,一边向后退去,华丽的宫装上沾染了扎眼的红色血痕,触目惊心。
韩闯还在发愣,还在思考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点,就听聂青青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等什么?快攻击啊!”
韩闯反应了过来,挺剑直刺。
没有了那看不见的网的束缚,他的剑又恢复了从前的威力,甚至在经历了这一番考验之中,他的剑法的威力愈发巨大,愈发的不可思议。
挺剑直刺,只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一个动作,但以重剑使来,却有一种夹杂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毁灭的力量,剑身如同一条迅猛的黑蟒,向着财神的身体席卷而来。
此时此刻,什么恐惧都被韩闯抛的一干二净,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战胜面前这个人。
信念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坚定到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技巧,他不禁想到神秘人在教他剑法之始时对他说过的一句:所谓剑法,重要的并非是技巧,所有的技巧都是由心而发,剑法的本源在心,而不在法,当你什么时候能忘记所有的剑法,由心而发的时候,就可以称得上登堂入室了。
从前,韩闯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甚至将其当成是古人唯心学问的证据,而此刻,当他遇到危机的时候,当他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当入微能力不能帮他判断局势的时候,当想要活命,就必须屈从于本能的时候,他终于理解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无论是有进无退的剑法,还是文件固守的剑法,所要求的都只有一点,剑法要屈从于本心,心之所向,所向霹雳。
这是必杀比胜的一剑,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间与空间,并不见得妙到巅峰,却让人无从躲避。
财神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锁定了一般,连动一动手指头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巨大的力道将他撞飞,身体在空中飞旋,疼痛的感觉回归,就像每一根骨头的交接缝隙中,都存在着千万只蚂蚁一样。
财神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散架了一般,一时间,挣扎变成了最可笑的东西。
天啊!我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剑法。
他悔恨,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便是泪水也不可能让事情重来,所有的后果都必须他自己承担,当身体被击飞的时候,他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轰隆一声,他的身体重重的撞在自己引以为豪的宫殿侧墙上,扬起的碎石与烟尘模糊了眼睛,隐约中,他看到那个令人自己无比恐惧的人影,正缓缓走来。
走的不快,如同脚跟贴着地面的蠕蠕而动,但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那人影始终按照一种特定的、玄妙的速度向前。
恐惧的种子终于开花,在心底开出了卑微的花。财神缩成一团,眼睛里尽是惶恐。你很难想象一个自称为神的人会露出如此浅薄而人性的表情,但事实存在的画面却是不容辩驳的证据。
或许他心底还有那么一丝尴尬与羞耻,但在性命面前,一切都是虚妄。真的,只有命是真的。
“嗡嗡”
剑鸣的声音,财神感觉额头一片冰冷,有一把黝黑的重剑,正指着自己的额头,距离天庭也不过一张纸的距离。
这种距离有有多近?大概只需要剑手的手抖了抖,他就会丧命,可剑手的手却稳如泰山,没有任何颤抖的意思。
于是,财神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卑微,“不、求求你,不要杀我。”
韩闯微微冷笑,剑未离开半步,依旧指着财神的额头,“给我一个理由,”他说,声音犹如千载寒冰一般刺骨。
这时聂青青也缓缓走到韩闯身边,那匪夷所思的一剑也让她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体内真气几乎被抽动,肌肉的力量几乎降到了低点。她以剑法支撑着身体,勉力站着,虽然摇晃,但依旧站着。
韩闯对她报以微笑,她则还以微笑,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语言之中庸俗的东西。
大约过了一分钟,韩闯依旧没有理会财神的求饶,而是柔声对聂青青说道:“怎么样?”
聂青青笑了笑,回道:“只是脱力而已。”
韩闯像是松了口气,说道:“这样就好,刚才吓到我了。”
聂青青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才吓到我了。”
韩闯遥遥头,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财神,对聂青青说道:“他很厉害。”
聂青青笑道:“当然,我看的出来,”眼神里回荡着同样的玩味。
“就差那么一点点。”韩闯说,“我就见不到你了。”
“可你最终还是领悟了。”聂青青笑道。
或许她并不能完全明白韩闯的境界,也不知道踏出这一步对于韩闯的意义,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韩闯的变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变化。
“你知道吗?以前的你就像一把剑,现在的你同样像一把剑,以前的剑很无情,现在的剑很温暖。”聂青青说着话,情不自禁的将头靠在韩闯胸口,那温软的触觉令她心安。
她很累,很疲倦,刚才那一剑抽走了她太多的精神,她靠在韩闯胸口,轻轻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