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点点头:“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你不是说皇上对高建掌管户部很是不满意么。”涵因问道。
“户部的大窟窿任谁都补不上,皇上很清楚,皇上敲打他,主要还是高家那阵子倒向王家。现在他家和王家的姻亲已经断了,高家恢复圣眷是早晚的事。”李湛也靠在榻上,跟涵因挤在一起。
“怪热的。”涵因说着往里头挪了挪,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算命的,还算上圣意了。”
“皇上没人可用,这一次连魏伯颜都背叛了他,要不然他怎么会连祖训都不顾,连刘公公都用上了。”李湛分析道。
说起魏伯颜,涵因脸上挂了冷笑:“是啊,皇上恐怕这次气极了,居然动了凌迟这种极刑,若是往后证明魏伯颜是被冤枉的,皇上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李湛也沉吟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到魏伯颜身上了呢。皇上一直很信任他,又怎么会怀疑他。”
涵因自然不会跟他说自己做的那些动作,让皇帝越来越怀疑魏伯颜和歆儿是长公主埋在他身边的钉子,最后竟然认定这是事实。她笑道:“天意难测,皇上今天信任这个,明天怀疑那个,谁又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你看,他前两年让陈成回去‘养老’,现在还不是让他统领天武军。”
“皇上哪是信任他,”李湛笑道:“天武军那编制我打听了一下,大将军不过是个摆设,大将军的一切调兵行动要请示监军,而日常行动则归护军都尉管,监军是老刘公公,护军都尉是刘胜。陈成什么权都没有。”
“看来虽然陈成这次立了功。皇上还是不肯信任他。”涵因知道症结所在,只是顺着李湛的话说。
李湛忽的轻笑一声:“皇上和长公主之间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姐弟情深。长公主的旧人,皇上一概不用,可见他对长公主的忌惮。”
这还是第一次李湛在涵因面前推测皇上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涵因竖起耳朵,李湛说道:“皇上之所以启用陈成。一是因为他这次护驾有功,表示了自己的忠心,而是皇上也的确无人可用,指挥一支大军可没那么容易,那些太监们又懂什么。皇上还要指望着这支军队能作战呢。大隋承平百年,各地的将领大多是世家出身,没有战事,寒门在军中也很难出头,陈成还算说得过去,所以皇上才肯委任他。”
涵因想想皇帝现在的处境,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皇上亲政也三年了。竟然‘无人可用’,说起来还真是……”她把那后半句大不敬的话咽了回去。
李湛接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分析道:“高家现在和王家择清楚了,他家门第衰落,往后也只能依靠皇上,所以皇上还会重用高建的。”
涵因点点头,表示认同,忽然想到:“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嘉宁公主快要修行满三年了。”嘉宁公主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两年多前的时候。皇后看中了皓轩,想要让他做驸马,当时涵因借助王徵之手,让太原王氏长房派人鼓动当时还是王子的也力特勤向公主提亲,把嘉宁公主逼的入了道观修行。如今,按照惯例,她修行三年也该出来了。
李湛一拍脑袋:“是了。公主也到了出降的年纪。夫人真是聪慧。呵呵,看来高煜好福气,很快就会再有一位贤妻了。”
“可公主还要服丧三年呢。”涵因说道。
李湛笑道:“公主出降各种仪制、加上兴建公主府本身就要准备两年多,这事定下来即可。谁还敢跟皇帝抢女婿不成。”
“嫡长公主嫁作继室……这恐怕不大可能吧。”涵因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公主嫁入舅家。这种事很是普遍。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当继室的。只要是公主,就算做了继室,谁还能小瞧了她。”李湛一边说着一边瞧着涵因,一边开玩笑道:“在咱们家谁敢小瞧了你。”
涵因白了他一眼:“我哪比得上人家公主。”
李湛转过身子冲着她,笑道:“你是我的公主。”
涵因笑着锤了他一拳:“就会甜言蜜语。”
李湛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抚着涵因的肚子,说道:“这次朝堂震荡,上上下下都敏感的要命,现在皇上的一举一动都是风向标。嘉宁公主又是嫡长公主,意义更是非同寻常,皇上对这些世家大族一个都不信任,不管是他刚刚打压下去的山东世家,还是咱们关陇家族。因此,公主嫁给哪家恐怕都不合适,想来想去,也只有高家能做皇上的孤臣。”
“你别忘了还有太皇太后呢,她老人家一直想着她那几门代北大族的旧亲。”涵因笑道。
李湛摇摇头:“这次太皇太后坐镇长安,威望又上一层楼,皇上则是东征失败,他肯定不愿意让太皇太后再进一步了。”
太皇太后虽然在朝政上一言不发,但后宫却已经控制在手中,萧家唯一的嫔妃成了贵妃,代皇后之职掌管六宫事务,这虽然有些侥幸,也可见太皇太后的势力。
“可是,一旦把公主嫁过去,高煜岂不是前途就完了。老规矩驸马不参政。”涵因说道:“听说高家父子一直想要重振家门的,做了驸马,高煜只能任闲职了。”
“那是老规矩,你看现在的皇上岂是顾老规矩之人。”李湛说起皇帝便不自觉地带着些不屑的表情又微微有些沉重:“皇上破了一个规矩,发现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无所顾忌再破一个规矩,到最后,别人也不会再顾及什么规矩,那时候,国将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