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湛要甩开车队,涵因很是诧异:“你想微服私访?”
“嗯,咱们快到了凉州地界了,就让车队在这里等着路修通,反正去刺史府就任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咱们两个趁着还有时间,一路微服到姑臧去,趁机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到了当地,都是两眼一抹黑,等着下边人把事情报上来,那消息都不知道过了几层了。还是要亲自下到乡里才能了解到实情。我要趁他们都还不认得我的时候去。”李湛道。
涵因想想:“再往前走可是到了凉州地界了,你是上官,路过驿馆,各县的官员都要给你接风洗尘,你不在可怎么办?”
“把唐国公府的旗子舀下来,能不就不,实在躲不过,就我急着赶路,一切从简,都一概不见了,就叫管家去应付就得了。再,还有贾先生他们,叫他们稍稍应付一下,应该没有问题。”李湛笑道。
“不过这边地面上并不安定,民风又彪悍,会不会不太安全呢。”涵因不了解这边的情况,所以比较谨慎。
“没事,凉州虽然我多年没来过了,基本的地形我还有些印象,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有什么意思,就咱们两个,谁也不带,骑两匹快马,遇上贼咱们就跑。”李湛胸有成竹的道。
涵因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和李湛自结婚以来,似乎还真没过过二人世界,好容易去一次温泉,全家都跟着,好容易休假一次,还要带着一群孩子,这一次出来就好像度蜜月一样,她露出笑容:“好,我相信夫君能保护我,咱们就这么办吧。”
事实证明。想象总是太过美好,而现实却经常格外无情。
第二天李湛跟几个亲信了自己带涵因“私奔”的计划,让他们继续随车队在官道前行,却遭到众人一致反对。理由是路上太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连个传信的人都没有,李湛只好答应带上盼晴和卫恒,一路保护。
贾敞听到他们要骑马先行,想了想道:“我是凉州本地人,这里情况我比较熟悉。我必须跟随主公一起去,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机变。”
不等李湛拒绝,竹心先生便自己要考察这里的民风民情,水土地形,坐着车在官道上走,看不出个所以然,硬是加了进去。
钟瑞则是很坚决的认为主人出行。不带仆役不像话,并且很是坚决的不带谁都行,就是不能不带自己。
涵因看着越来越庞大的队伍。心中一片郁闷,自己期待了半天的“二人世界”怎么可以成这个样子,她冲着李湛一使眼色,让李湛找借口推脱过去。谁知那几个死皮赖脸也要跟着的家伙们,瞅见这俩夫妻相互递眼色,在李湛刚要开口拒绝的的时候,一溜烟跑回去收拾了几样随身物品,就在马厩等着李湛了。
因他们都要跟着,只有卫恒和盼晴保护便捉襟见肘了。李湛一看,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赶,于是让云际和李光弼也跟着,带着李光弼还有一重意思,就是怕自己不在,他又和护卫们不熟,出问题。涵因见事已至此,至少要把李光弼和沁雪分开,因此也只好的答应了。祈月、沁雪不会骑马,一边略带怨气叮咛涵因路上要小心,一边帮她把随身用的东西收拾了出来。
李湛带着涵因、贾敞、竹心先生、钟瑞、卫恒、盼晴、云际还有新来的李光弼,一共九人,乘九匹马,沿着之前打听的路向前走。
一行人上了路,这条路夹在两座山之中,的确很细,不过还算平整,只是晚间下过雨,未免泥泞。
果然这路要绕很远,太阳西斜也没有走到下一个县城,找了个过路的樵夫问了问,那里居然离下一个县城还有20里的样子。不过这里已经划到凉州地界了。
好在附近有村落,那樵夫见李湛一行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而且人人骑马,便知是贵人,不敢怠慢,遂引着他们去了自家的村子。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村里有百十户人家,其中有四五户是大户,听李湛一行人是从长安来的,便很是热情的争相接待。
这个村子的人都姓阴,是武威阴氏的一支,自入隋起,便在此地定居,在本县也是有影响力的大户。不过是旁支,又没有出什么当官的,算不得这里没有什么豪门世族。
最终李湛和涵因在村长家歇下,村长请李湛喝酒,想问问李湛是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李湛全都给含混带过了,他刻意隐瞒了自己要到姑臧出任凉州刺史的事情,只自己是去姑臧走亲戚的。
李湛也趁机问起村长换防之后这里的情况。
“哎,作孽哦。本来去做府兵是为了免掉租调,谁想到现在连祖地都没有了。”村长一提起这事就愤愤不平的道:“我们村的男丁就走了不少,他们还想把我们的族地收回……”
土地有分等,只有六等以上的丁户才能去应征当兵,因为要自己负担平时的口粮和兵器,这些人家里的土地还算是当地比较好的。
如今这些地眼见着就要被官府收回去分给外姓人,当地人自然都不乐意。
村长跟李湛发着牢骚。
而这边村长夫人则和涵因聊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家长里短。
“哎,光我们村就走了好几户了,不走可不行,官府三天两头来催,还要治罪,根本连听都不听,抓了人就走。我那大侄媳妇把家里的房子和地卖掉了,花了足足三十贯才将她公公赎出来。”村长夫人是和很和气的妇人,起村里发生的事,话音里面带着哽咽。
这一村的人都是亲戚,几辈子住在一处,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忽然被官府这样粗暴的撵走,起来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庄户人家,这笔钱可不小呢。”涵因道,也有些奇怪:“但那地不是官府要收回去么。怎么还能卖了?”